羡儿……
岳翊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狠狠地拥她入怀!今生今世,不!永生永世再不分离!
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可身子才稍稍一动,四肢百骸钻心的疼痛便似要将他撕裂一般。身体后知后觉,此刻方才感受到那火辣辣的剧痛。
云可羡急道:“别动!”
伤口上涂满了药膏,好不容易止住血,古代这医疗条件,单论三国时期就有多少英雄因金疮迸裂而亡,因而虽是外伤也不容小觑。
“羡儿……”话一出口,岳翊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他的声音怎会如此难听?叫出“羡儿”两个字都是亵渎了她。
敲门声响起,粉黛端了壶新沏的茶水进来。猝不及防见到那双熟悉又陌生的桃花眼,是又惊又喜,险些将茶壶打翻。
“王爷!王爷终于醒了!”粉黛几乎哽咽。
云可羡接过茶碗,唇畔也漾起一抹笑意,素白手腕缠着纱布,透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她执起汤匙,舀起茶水,送至岳翊口中。
一勺,两勺……
云可羡抬眼,与那双目不转睛的桃花眸相对,秀美的小脸上有一抹光彩闪过。
“你,你眼睛好了?”
岳翊用力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呃,能看到几丝光亮。”
云可羡眼中的神采又黯淡下来。
过了这许多时日,各样的药方都用过,照理说岳翊只是眼睛受了外物刺激导致的短暂失明,可为何迟迟不见好转?真是让人忧心。
岳翊心脏不由狂跳。
他说谎了……
他的眼睛,在前些日便能朦朦胧胧看到一些影子,如今视力虽尚未恢复如初,可其实已不影响日常生活起居。
只是,他沉溺于那双关怀的眼眸之中,享受着羡儿温柔体贴的照顾,在这场失明的苦情戏中日渐沉沦,再想抽身,已难自拔。
“粉黛,可有陆忍的消息?这两日也未见到他的影子。”
云可羡放下茶碗。男女毕竟有别,岳翊虽是她的救命恩人,可这份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还不如趁早断了他的念想,待治好他的伤,二人还是要保持距离才好。
陆忍去哪儿了?往常都是他贴身照顾,岳翊受了如此重伤,他却未露一面,实在奇怪。
“陆忍?”
粉黛还未答话,岳翊却突然面色一变。
“糟了!”
夜已深,西陵皇宫一片暗沉,唯有御书房的窗口透过微弱光亮。
墙壁上的夜明珠被蒙了层黄色锦缎,悠悠光影中映出西陵帝略显佝偻的腰身。
“娘娘,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守门的胡公公揉了揉眼睛,诧异地看向提着灯笼的主仆二人,压低了声音问。
“嘘。”欣贵妃晲了他一眼,接过身后宫女提着的食盒,眼神示意他们不用跟进来。
胡公公盯着那食盒暗自皱了皱眉。
西陵帝坐在书案后,眉间皱成川字,正看着一幅画不知在想什么。
“皇上又在想阿米娜妹妹了?”欣贵妃忽然出声,将沉浸在回忆中的西陵帝吓了一跳,手中的毛笔险些掉落。
“你来这里做什么?”西陵帝面上现出几分不悦,放下毛笔,匆匆卷起画轴。
欣贵妃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柔声道:“皇上,臣妾瞧着您晚膳吃得少,特意熬了碗鸡汤,还加了些虫草。”
“朕不饿,拿回去自己喝吧。”不等她说完,西陵帝出言打断,“朕还有奏折未批完,爱妃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皇上,臣妾熬了两个时辰呢,您多少喝几口,去去寒。”欣贵妃边说边掀开了碗盖,浓浓肉香夹杂着虫草的药香在屋子里飘散开来。
西陵帝喉结微动,不由咽了下口水,肚子竟也跟着咕咕叫了几声。
“爱妃一番心意,拿过来吧。”
欣贵妃面上露出惊喜,忙捧着汤碗上前,刚舀了一汤匙想要送到西陵帝唇边,外面响起胡公公急促的声音。
“娘娘,请稍等。”
欣贵妃细眉微微蹙了蹙,将汤碗放下:“胡公公,本宫不是让你守在外面么?谁让你进来的?”
胡公公偷瞄了西陵帝一眼,转向欣贵妃面上堆笑:“娘娘,奴才是被您这汤给勾来的,可真是香气扑鼻。”话落,手中一根明晃晃的银针探入汤碗中。
欣贵妃眸色暗了暗,笑骂道:“你当真是属狗的不成,在外面都能闻到?”
“娘娘厨艺高明。”胡公公一脸谄媚地躬身,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手中的银针。
“油嘴滑舌,还不快滚出去,汤凉了便不好喝了。”欣贵妃笑着板起脸,端了汤碗在手。
“娘娘教训的是,奴才这就滚了。”话落,胡公公竟直挺挺躺倒,似是树桩子般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