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朵勾了勾唇,一双描画精致的美眸死死盯着光彩照人的阿里娅,眼底腾起的熊熊怒火,似是想要将她烧成灰烬。
“这件裙子看着好生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欣贵妃微微蹙眉,眸光落在阿里娅裙角的红花上,眼角凝起几道细纹,似是在搜索着记忆。
“呵,这件裙子是我家小九亲手绣制的,今日才第一次穿,连我这亲娘都不曾看过,姐姐如何见过的?”
璃妃暗自冷笑,平日都是帕尔朵那小狐狸在皇上面前讨巧卖乖,今日被小九抢了风头,这狐狸精又想翻弄是非么?
欣贵妃正想说什么,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
“还在等什么,不是要献曲么?”
西陵帝眉宇紧蹙,面上露出不悦,落在阿里娅身上的眸光带着几分审视。
阿里娅垂下头似是紧张地咬了下唇角,深吸了口气,抬首展颜一笑:“献丑了。”
琵琶弦动,婉转悦耳的歌声在大殿中幽幽回荡。忽闻殿外箫声悠然入耳,阿里娅眸光微闪,樱唇开合,歌声袅袅。
箫声忽高忽低荡人心魂,时而如在千里之外唉声幽怨,时而婉若情人在耳边缠绵低喃,箫声,琵琶,美人如歌,像是排练过多次一般和谐动听。
帕尔朵打量着她,阿里娅竟是有备而来,吹箫人藏头露尾,是见不得光还是故作神秘?
箫声骤然转急,阿里娅一曲唱毕,琵琶声激越起来,尾音重重地拨在欣贵妃心弦上,只震得她半晌回不过神。
“好!”楚亦寒拍手起身,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性味,“瀛帝何不宣吹箫之人进殿,让亦寒瞧瞧何等妙人奏出如此仙乐。”
西陵帝瞥了一眼璃妃,见她微微摇头,眉间的沟壑不自觉深了几分,原以为小九平素胆小懦弱,今日一看也未必如表面那般,听箫声悠扬洪亮,吹奏之人应是男子,二人配合如此默契,绝不会是一日两日之功,若是惹得楚公子误会,还如何开口结亲?
“楚公子说笑了,哪有什么仙人,不过是个乐师而已。”见西陵帝迟疑不决,阿里娅浅笑着道。
“我怎不知西陵还有如此好的乐师,九妹这是想藏私不成?”帕尔朵一脸兴味地挑眉,看向阿里娅的目光中满是讥诮。
西陵帝顿觉烦躁,帕尔朵自小便是个挑事精,若再不让那人进来,怕是会被人觉得他有意遮掩。
“让他进来吧。”
众人凝神,齐齐将目光投向殿门。
箫声呜咽,似是一声声哀叹,如泣如诉,听得人心中悲凉,鼻子发酸,男子白衣胜雪,一步步朝着殿中走来。
阿里娅面色如常,低顺着眉眼,眼底却冰冷一片。
“草民孟准叩见皇上。”男子收起玉箫,在阿里娅身后一步之遥站定,撩动长袍屈膝跪下。
“你是乐师?”西陵帝一双鹰目微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下方跪着的男子,一身素白不说,吹的曲子皆是哀哀之音,简直丧气至极。
若不是场合不对,往日早已治他个不敬之罪,命人拖下去砍了。
男子缓缓抬头,剑眉下一双棕褐色瞳仁直直望向西陵帝:“草民是九公主府的侍卫。”
“侍卫?九妹倒是好本事,从哪里找了这么个武艺双全的可人儿?”帕尔朵单手托腮,似毒蛇般阴鸷的眸光从阿里娅不知所措的小脸上扫过,落在孟准修长的身姿上,嗤笑道。
阿里娅小心翼翼的神色间透出几分钦羡:“八姐说笑了,只是个会吹箫的侍卫而已,倒是八姐身边的沐公子,品貌出众武功高强,着实厉害。”
话落,引得一众视线皆投向夜幕辰。
夜幕辰却仿若没听到,将一众打量的目光照单全收,神态自若地将茶盏放回桌上。
“九公主好生厉害,你是如何看出我沐兄武功高强的?”楚亦寒将茶盏放下,起身踱步到桌子前,不动声色地遮挡住一众视线。
阿里娅微怔,看着楚亦寒那明显维护的姿态,水润的黑眸似是深不见底的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兄弟的救命恩人,武功自然不弱。”西陵帝扫了一眼仍跪在地上孟准,“今日朕请宴请楚兄弟,既是你们都来了,赶紧就坐吧。”
阿里娅仍是讷讷的,欲回席间就坐,转身之际刚好瞥见孟准坐在了沐云旁边的位置。
“九公主,这边请。”踌躇间,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胡公公快步过来躬身低声道。
阿里娅收回眸光,朝着帕尔朵身边的空桌缓缓走去。
驶往渭平的马车中,岳悠悠正靠在马车内壁,与两个御医大眼瞪小眼。
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三哥竟让自己与他们同行,苦也苦也!
那夜她发觉官驿后院有异,赶到之时正与歹人打了照面,便交上了手。渐渐体力不支,幸得姜念行相救,还未及详述细情,三哥便到了。
岳悠悠撩开轿帘一角,望着沿途的枝桠发呆。那夜见到三哥的一刻,她惊得几乎呆住了,不防脸上忽然多了层凉凉的东西,那薄软的触感熟悉至极,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是人皮面具!
姜念行给她戴上了人皮面具……姜念行竟随身带着她送的面具……
这是什么意思?她那日央求许久,都被他拒绝,好哇,原来背地里偷偷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