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主眸光忽地一亮,眼底的惊恐褪去几分,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朝着声音处望去。
夜幕辰骑着黑色高头大马,似是从天而降的神祗,清隽雅逸如冰如玉,周身气场凛冽若飞霜,不容逼视。
“阁下休要多管闲事,为这女人丢了性命,实属不值。”黑衣人首领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男子,握着长剑的手暗暗用力。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我彼此,哪有什么值不值的?”夜幕辰缓缓上前,眸光从白虎嘴边滴落的血迹略过,看向黑衣人,眼底射出一抹冷芒。
“既是你想送死,我便成全你。”黑衣人纵马上前,手一扬,长剑划过一道刺目的寒光。
夜幕辰不闪不避,眼看着剑尖朝着他面门而来,微一侧首,长剑寒光在他眸中倒映,剑气拂起他鬓边的发丝。
便在这兔起鹘落凶险之际,八公主竟盯着他的侧脸怔怔地出了神。
如此容貌,明明只能称得上清秀,可为何那周身的气度却又高华至斯,熟悉至斯。
白虎一声呼啸,宛如天雷爆响,震得人耳膜生疼,马儿受惊不安地刨着地上的泥土朝后退去。
众人不由替夜幕辰捏了把冷汗,才刚见识过兽中之王的凶悍,一条手臂到了它口中,三下两下便吞吃入腹,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一块,着实令人胆寒。
“嗖——”白虎庞大的身躯向上一跃,朝着夜幕辰扑去。
飞沙走石,尘土飞扬,脚下的土地跟着晃了晃。
夜幕辰松开缰绳,长身直立,足尖轻点马背,似是冲上天际的雄鹰,避开白虎张着的血盆大口,双掌齐发,两道强劲的内力,朝着白虎双眼射去。
“嗷——”伴着一声凄厉的嘶吼,白虎疯狂地摇晃着脑袋,两道血柱四溅开来。
黑衣人皆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平素威猛凶恶的白虎竟被人一招弄瞎了双眼!
白虎张开利爪,仰天长啸一声,忽地纵身一跃朝前扑去。
夜幕辰站在原地不躲不闪,调集内力于掌心。
一时间风声大作,砂石土块在半空中盘旋。
“扑通。”白虎沉重的身子直直坠下,溅起一片尘烟。
“猫儿!”为首的黑衣人目眦欲裂,身子摇摇欲坠,捂着胸口的手不住颤抖,强忍着心中剧痛,低声说了句:“走。”一夹马腹朝着身后的密林奔去。
其余黑衣人瞬间回神,紧随其后。
“追,别让他们跑了。”一名侍卫高喊着纵马便要追上去,其余几人跟着高喊,扬起马鞭。
“穷寇莫追,保护公主要紧。”夜幕辰瞥了眼马车,冷声道。
众侍卫急急勒住缰绳,望向马车方向。
“一群废物,本公主养你们何用?都听沐公子的,继续赶路。”马车内传出八公主带着怒气的声音。
“是。”
“将白虎带上。”夜幕辰跨步到马前,翻身上去,勒住缰绳扬声道。
有四人下马,抬了白虎到马背上,队伍浩浩荡荡向道观方向疾驰而去。
马车内,车帘掀起一角,八公主盯着前方马上脊背挺直的男子,眼底燃起的光彩愈发炽烈。
像,与他太像了。虽相貌远不能及,可单凭这一身莫测的武艺,也可称之为人中龙凤。
想不到东睦竟如此人才辈出。
沐云也好,夜幕辰也罢,都是她帕尔古丽的!
阴云雾绕,细雨斜飞,水渍斑驳的街道上,人迹寥寥,整个渭平郡似是一座死城,到处都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爷,属下已然命人张贴了告示,若无要事不得随意外出。”陆忍快步进来,夹带着一股凉意。wap.biqμgètν.net
“还有多少人不曾感染?可查清了?”岳翊斜靠在矮榻上,揉捏着眉心。
“大致八十余人。”陆忍倒了杯温茶躬身道递到他手中,“属下已按小姐说的将他们单独隔离了。”
岳翊摘下口罩,直起身子接过茶盏呷了一口,“病源查得如何了?”
“属下命人将渭平郡县城按小姐吩咐的洒了生石灰,并未发现有何可疑之处。”陆忍微蹙着眉,沉吟着道,“百姓们都说,这场瘟疫来得蹊跷,不知为何一日之间数百人同时发病,有人说,是上天发怒降罪于民。”
“走,去找羡儿。”岳翊烦躁地将手中茶盏朝前一递,陆忍忙伸手接住。
“爷,小姐说让您好好静养。”陆忍低声提醒。
“再这么躺下去,本王就真的成废人了。”岳翊带上口罩,起身摸索着朝门边走去。
陆忍急急跟上,在一旁低声提醒着:“爷,脚下有台阶。”却是不敢伸手搀扶。
他家王爷虽看似不拘小节,却是极好面子,即便是眼睛看不到,也绝不允许旁人将他当做病人。
简陋的木棚中,排列整齐的草垫子上躺满了病人,云可羡正弯着身子一一询问着什么,一旁的太医匆匆在纸上记录。
门帘掀起,灌入一股夹带着泥土湿气的冷风,众人目光皆投向木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