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星沈阁的大本营(1 / 2)

 秋风干凉,枫叶宛若锦缎上火红的云霞,扑簌随风,在空中打着旋儿。

青石板路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红叶,僻静的岔道尽头,一位佝偻老妪正弯腰打扫着门前的落叶。

她发丝银白,皱纹覆面,一双手却极稳,目光如炬,执着扫帚一下一下地挥动着。

“白婆婆。”

那白婆婆抬起脸,看到来人,眼角皱纹挤得更深了些。

“夭儿来了。”

蛇夭步伐轻盈,快步走至她身前,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姜长老可在?”

白婆婆点了点头,让开了门。

她身后的府邸牌匾上,灰蒙蒙写着两个字。

——宁府。

牌匾年久失修,斑斑驳驳,已有些开裂的痕迹。

据说这里曾是一位宁姓秀才的居所,那秀才自小便是远近闻名的神童,诗文算数无一不精,是南岳年纪最小的秀才。

十三岁中举,一时风光无量,甚至惊动了皇上。

谁知三日后,他却被父亲检举,那篇笔酣墨饱的《天命论》竟并非出自他手!而是窃取了其兄长之作!

书院先生作证,赃物也被搜了出来。

宁举人只风光了两日,便被下了狱,此后再无音讯。

大约是死了,抑或无颜见人,隐姓埋名了罢。

识得他的人如此想着。

最蹊跷的是,一年过后,宁举人的父亲光禄寺卿宁大人一家,不知何故,一夕之间全家暴病而亡。

宁府破败了几个年头后,却突然热闹了起来,左近的人听闻,是被某个皇商买下,作了仓储之地。

实则,已是星沈阁的大本营。

蛇夭面色凝重,踏进了府门。

宁府是一个四进院落,布局规整,虽无雕梁画栋、奇花异草,却也沿路栽种着修竹青松,素雅静美。

假山旁,一灰衣男子正背靠其上,擦拭着手中锋刃。

这人约莫三十岁上下,不只是衣裳,就连脸色都是灰扑扑的毫无生气,浑身上下好像没骨头似的,懒散至极。

蛇夭仿佛未见到他一般,径直走了过去。

灰衣男子幽幽道:“莫忘了老阁主之言。”

蛇夭心下霍然一颤,她自然知晓伏鼠的未尽之语。

“星沈阁只听令于当朝皇帝,不偏不倚,不倾向任何势力。”

可她现在,心中已不自觉……倾向了翊王!

皇子内斗,伤及无辜也是在所难免,三公主身在漩涡而不自知,终于祸及自身。

外遣禁足,这是皇上的旨意,自己怎会想到来见姜长老,求他去为三公主说情?

伏鼠自始至终都未看她一眼,只是静静地擦拭着自己的刀刃,再未言语。

姜念行立在窗边,听着院外踟蹰又远去的轻微声响,薄唇紧抿。

他的唇形薄薄的,宛若霜寒雪剑,蓦然间,那高挺直立的身形微微晃了一晃,却被他极快地控制住。

仔细看去,那双向来稳若磐石的手在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扶着窗棂,缓缓靠在墙面上。

黄昏时分,门窗紧闭,屋内也未点灯,他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姜念行深深地闭了闭眼,宛若身处无尽严寒的冰川峡谷,浑身竟止不住地战栗抽搐。

骨缝中就好像被插进了数根寒冰做成的刀刃,一齐撬动血肉。

他勉力维持神智,丹田处纯厚充盈的内力缓缓升起,与那冰刃两相交战!

至热,至寒,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道相互缠斗,激烈冲撞,在身体各处游走。

他的嘴唇已变成青白色。

“噗!”

姜念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擦了擦唇角,眸光不由停在角落中一个小瓷瓶上。

那是莫不平给他的解药。

他却未动一下。

此夜已深,寒鸦嘶鸣。

直至天色蒙蒙亮,剧烈的苦痛折磨终于渐渐平息。

金乌隐现,玉衡未落。

半明半暗的微光落在姜念行的脸上。

晦暗不清。

“你出来,这儿没有旁人。”

岳悠悠手里攥着一只苇子编成的小鸟,警觉地四处观察着。

风声簌簌,蒲苇摇曳,哪里有第二人的身影?

“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来见我?”

“昨日的糕点也是你送来的,哼,我都知道。”

“蜜饯和豆团很好吃,只是糍糕有些凉了。”

岳悠悠索性抱膝蹲坐在地上,摆弄着手中的苇草。

她的声音很轻,近乎呢喃,凉风一吹,便兀自飘散。

可她知道那人一定会听到。

“等我回去,咱们去聚香楼大吃一顿,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