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
承顺帝坐在上首,眉头深深拧起,威严的视线扫过在场的庄妃、怜妃、勤妃等一众妃嫔,最终落在皇后身上:“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端宁皇后眉目含忧:“皇上,臣妾也是方才至此,只闻是悠悠出了事。”
“那你们呢,你们都是来干什么的?”承顺帝看向围观的妃嫔,沉声道。
“皇上。”
怜妃缓缓向前一步。只见其约莫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肤色雪白,眼尾生得略弯向下,颇有几分楚楚动人之态,眼角处淡淡的几丝细纹,仿佛常含笑意。
“皇上,方才臣妾来看望泱泱,恰巧见着襄愉公主与泱泱在剥莲子吃,襄愉公主一向率性洒脱,臣妾也着实喜爱,只是……”
怜妃眼波潋滟,顿了顿道:“不光是臣妾,宫女们也都瞧见了,襄愉公主的手臂上……并无守宫砂。”
“啊!”勤妃惊得轻呼出声,捂住了唇。
端宁皇后面上一白,身子猛地一晃,方嬷嬷急急搀住。
翊王桃花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方要开口,姜念行低咳了两声,面上仍是沉静从容的模样。
翊王眉峰紧蹙,隐在袍袖下的拳头青筋毕现,却终究未发一语。
“臣妾心知此事重大,本想请教皇后,却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宫人传了出去,若是有损襄愉公主清名,那可如何是好?”怜妃语声微颤,似是颇为自责。
承顺帝面色愈发难看,森冷的眸光射向他以往最为宠爱的公主,众人皆屏住了呼吸。
“儿臣的守宫砂,确实不见了。”
岳悠悠小脸紧绷,却毫无羞愧之色。
众皆哗然。
“父皇,三妹方才说,或许是不慎蹭掉了。”
荣恪公主岳泱泱着一袭鹅黄烟罗衫,恭敬地福了一礼。
“这……怎会蹭掉?”
殿内响起小声的议论。
怜妃瞥了一眼皇后失态的神情,柔声道:“皇后娘娘莫要太过担忧,保重凤体要紧。”
端宁皇后神色凝重,并未答话。
“襄愉,你来说。”
听到这声“襄愉”,端宁皇后心下一震,皇上一向宠爱悠悠,未曾用过这般冷硬的口气,何况还叫的是封号,更显得冷漠疏离。
“父皇,儿臣昨晚沐浴时守宫砂还在,今日不知为何不见了。”
“胡言乱语!”承顺帝猛地一拍桌子,龙颜布满寒霜。
“襄愉公主莫要说笑,守宫砂又不是胭脂水粉点就,怎能说不见便不见了?”怜妃抿唇一笑。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
岳悠悠横了怜妃一眼,却在人群中看到了翊王的身影,小嘴忍不住一撇,忙用力咬住下唇,移开视线。
姜念行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委屈、疑惑、难过、倔强、坦然,在那张平素骄傲飞扬的小脸上浮现。
他只是一直看着,静默的眸光落在岳悠悠纱裙遮覆的手臂上,久久不曾移开。
翊王忧急万分,可接触到姜念行平静的神色,心下也蓦的清明了些。
悠悠绝不会做下那等事,这显然是有人刻意栽赃。
深宫中的公主又会对谁造成威胁?
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翊王心下一寒,此事若自己出面,便是刚好入了圈套。
可是悠悠……那双桃花眼中划过几分怜惜与不忍。
刺杀、诬陷……接下来还有什么?
端宁皇后霍然起身:“皇上,悠悠虽顽皮,却从不曾做出有损皇家颜面之事,望陛下查明缘由,还悠悠清白。”说罢重重跪倒在地。
承顺帝的脸色更加沉凝,犀利的眸光越过皇后,与岳悠悠对视。
“传朕旨意,襄愉公主自幼任性妄为,罔顾礼法,多年来不思悔改,不聆教诲,今夺其封号,送至赏心园抄习佛法,谨以修身。无朕旨意,不得擅离。皇后管教不严,罚俸一年。”
“喳。”
“皇上……”端宁皇后喃喃。
承顺帝毫无留恋,拂袖而去。
晚风乍起,木叶翻动,柳枝在风中摇摆,窸窸窣窣,宛若一声声轻微的叹息。
苏合香自青花缠枝熏炉中袅袅腾起,清香缕缕,飘散在凤栖宫正殿。
端宁皇后双眉间似有难以抚平的丘壑,身子靠在紫檀木扶手椅上,卸去了平日的端庄自持,清雅的面容上满是自责与忧虑。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