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一阵雷声当空炸响,黑云似发狂的野马咆哮而来,霎时窗外一片暗沉,狂风席卷,几根拇指粗的枝桠嘎吱吱折断。
“小姐,快些进去吧,要下大雨了。”墨柳抱着一匹布料小跑着进了院子,招呼着倚门而立的少女。
云可羡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哎,说好了,今日去酒楼看看,这天气怕是又去不成了。”
主仆二人刚一进屋,一道闪电夹杂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划过天际,噼噼啪啪大雨倾盆而下。
墨柳放下手中的布料,急急关上窗子,找了两根蜡烛点上。
“哎,眼看那两处院子便要建好了,赶上这鬼天气,怕是又要耽搁了。”她展开布匹,望向黑压压的窗外,叹了口气。
“无碍,先让她们绣些小样儿,练练手,等绣坊建好了,再慢慢做些成品。”云可羡收拾着桌上的画纸,“这几人绣工倒还不错,有你指点,很快便能入手。”
“嗯,她们收到小姐的赏银,愈发卖力了,昨个儿出了不少绣品,奴婢一一看过了,当真不错。”墨柳从针线筐中拿了剪刀,沿着画好的线条裁剪。
“哦?明日拿些送去酒楼,暂且先试卖,看看有无订单。”云可羡眸光晶亮,若是将那一块块花样独特,做工精湛的绣品装饰在墙面上,先打个广告,兴许不等店铺装修好,便可接到订单了。
“还有些布偶、竹编之类的小玩意,是不是也一并送去?”墨柳停下手中的动作,仰起小脸期待地问。
“好,都拿过去试卖,或是当礼品送。”云可羡眨着漆黑的眸子,心中盘算着如何双赢双收,既可将酒楼的生意扩大,又能推出手工艺产品。
雷声轰隆着远去,雨点渐小,窗外的天色稍稍亮了一些。
“咚咚咚!”外面隐约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这大雨天谁会来,奴婢出去看看。”墨柳放下手中的剪刀,起身拿了门边的油纸伞推门出去。
“小姐,迎夏从蒋家跑回来了。”管事将身上的蓑衣脱下,躬身施礼道。
“迎夏?”云可羡借着昏黄的烛光,朝着管事身后一身脏污透湿的女子看去,疑惑道,“三姐姐的丫头?”
她怎会回来?
迎夏扑通跪地,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嘶声大哭:“五小姐,三小姐她,她死了!”
“什么?”云可羡心口一跳,霍地起身,“好端端的,怎会如此突然?”
不用想也知道,云惜若那般张狂的性子,到了蒋家自然不会受宠,可令云可羡未曾想到的是,这才短短一月,她竟会丢了性命!
迎夏周身剧烈地颤抖,嘴唇哆嗦着:“是蒋小少爷,他,他是恶魔!生生害死了三小姐!”
话落,她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翻,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管事上前,将两指放在她鼻下试了试:“小姐,老奴去叫郎中过来。”
“不必了。”云可羡招呼着墨柳,“找件干净的衣裙给她换上,我去熬点粥。”
“老奴让大厨房那边去熬吧,这外面雨还未停,小姐还是不要出去了。”管事拿了门边的蓑衣穿上匆匆出了屋子。
云可羡与墨柳将迎夏从地上扶起,放在矮榻上,墨柳找了套自己的衣裙出来,用热水帮她清理了脸上发上的泥水。
“天啊!”墨柳失声惊叫,手中的布巾掉落在地上。
云可羡从里间出来,手中拿了条薄被快速走过去。
迎夏被脱了一半的衣裙下,裸露的胸脯至腰间,一片青青紫紫,牙齿印,指甲印,有两处似是被香火烧灼过,一个个细细密密焦胡圆点,实在是惨不忍睹。
“小姐,这,天啊,怎会这样?”墨柳捂住嘴,瞪大的双眸中充斥着惊恐。
云可羡将手中的薄被放在一旁,蹲下身子将三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微眯的眸子里寒光迸射。
“她发烧了,快些给她换上干衣服,我去熬些药汤。”云可羡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拿了油纸伞出去。
墨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着那道匆匆出去的身影,终是没再出声。
云可羡端着一碗药汤进来的时候,墨柳正呆呆地站在矮榻边抹眼泪。
“哭什么?”云可羡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边的圆凳上,抬眸看向墨柳。
“小姐,迎夏真是太惨了,她,她那两条腿上,全是伤痕,也不知她是如何挺过来的,这么远的路,真是难为她了。”墨柳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哽咽着道。
云可羡咬着牙,压下胸腔中燃起的怒火:“先喂她喝药吧。”
墨柳含泪点头,拿了调羹一勺勺将深褐色的药汤喂进迎夏口中。
云可羡暗自舒了口气,视线落在迎夏干裂的唇瓣上,这小丫头不简单,那么远的路,身上伤痕累累,也不知她是如何撑到京城的。
“墨柳,将这药膏给她涂上。”云可羡从暗格里拿了个小瓷瓶出来递给她。
“小姐,这是玉肌膏,王爷若知道您给了个丫头,怕是会生气的。”墨柳迟疑着不敢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