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彦披散着一头乱发,趿拉着鞋子,眸子危险地眯起,隐隐射出两道赤红的寒光。
“啊!”云墨染一声惊叫,似是见了鬼般抱着自己的身子瑟瑟发抖。
自从他爹被宫刑后,就整日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门,也不让人去请安,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怎的成了这般模样?若不是声音没变,打死她也不相信,眼前之人是她那个风流倜傥的爹。
云惜若昨日便见了她爹的鬼样子,今日再见也只是冷眼瞧着,面上无波无澜。
云清彦烦躁地走过去,一把将云墨染提起来,厉声道:“说,你对你祖母做了什么?”
“我,我,没,什么,都没做。”云墨染哆哆嗦嗦语不成句。
“二老爷,老夫人她,她……”暮秋一手探向蒋氏的鼻子下,惊得瞬间抽回了手,“没气了!”
“混账东西。”云清彦抬起一脚狠狠朝着暮秋踹去。
敢咒他娘死,不想要命了。
暮秋一个恍神,被踹在膝盖上,钻心的痛传来,她不由尖叫一声。
云清彦本就对暮秋厌倦至极,他那东西都没了,这浪蹄子还是三番五次爬上他的床,是想提醒他再不能人道么?
“再敢胡说,小心你的狗命。”云清彦扔下云墨染,蹲下身子伸手探到蒋氏脖子处,待感受到一丝跳动,不由破口怒骂。
“二老爷,郎中请来了。”迎夏气喘吁吁地跑在前面。
“郎中,你快看看我娘如何了?”云清彦吸了吸鼻子,闪身到一旁。
郎中看向云清彦,有片刻的惊愣。只一瞬,便蹲下身子,拿起蒋氏的胳膊搭上她的手腕。
空气似是在这一刻凝结,几人各怀心事屏息等待。
云可羡这边搬完了二夫人房里的物品,路过云惜若院子时,瞥见一群人乱哄哄围在当地,缝隙中隐约瞥见,地上似乎躺了一个人。不禁心中好奇,让管事带人继续搬东西,她独自走了进去。wap.biqμgètν.net
“二老爷,老夫人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脉象微弱,后脑也有淤肿。地上寒凉,还是让人先抬回去再诊治吧。”郎中皱眉,抬起蒋氏的后脑,指着那一块凸出的位置让云清彦看。
云清彦揉了揉眼睛,接连打了两个哈欠,指着暮秋:“你是死人?没听到么,还不快去叫人。”
暮秋捂着膝盖,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向外走去。
“五妹妹,你看祖母都这样子了,这亲事怕是也办不成了,那些物件再给我搬回来吧。”云惜若靠在门框上,面上带了几分嘲讽。
老天开眼啊,最好是让那死老太婆一命呜呼,孝期无法办喜事,她也就不用去那鸟不拉屎的镇子,与那恶心的蒋文明为妾了。
“那怎么行,你祖母昨日还跟我说别耽搁了时辰,无论如何今儿让你们姐妹两个出门子。”不等云可羡开口,云清彦接口道。
“二伯说得不错,老夫人也是这般跟我说的。”云可羡清澈见底的眸子看向云惜若。
“你,你们,祖母都这样了,说不定哪会儿便去了,我得留在府中尽孝!”云惜若眸子里闪过慌乱,一只手死死抓着门框,指甲抠进木缝里。
“三小姐言重了,老夫人虽是受了伤,却不致命。”郎中捋着胡须,面上有些许的不悦。他是靠着将军府老夫人为生的,哪能轻易让她死?
“呃……”蒋氏恰在此时呻吟出声。
“祖母,您醒了?”云墨染惊喜大叫。太好了!祖母没事,她也不必再心存愧疚自责了。
“哎哟,疼。”蒋氏挪动着一只手朝腰部探去,苍老的脸挤成一团。
郎中忙蹲下身子试探着问:“老夫人,您伤了腰?”
蒋氏闭着眸子无力点头。
郎中眉头拧起一道深深的折痕,年纪大的人最怕摔倒,尤其是伤了腰。有两个婆子进来,便要抬起蒋氏,郎中忙摆手叫停。
“找一块木板,让老夫人平躺在上面。”郎中在蒋氏手捂住的地方轻轻一按。
“啊!”蒋氏一声嘶哑的嚎叫,让人不由汗毛倒竖。
“救人要紧,卸了这门板吧,能快些。”云可羡似是十分担忧,指挥着两个婆子上前。
郎中眸子一亮:“对对对,就是这个,快快快,莫要耽搁了。”
“你,你们!”云惜若伸开手臂死死护住大门,嘶声大叫,“云可羡,你这是连最后的余地都不给我留了么?”
“三姐姐,门板只是借用一下。”云可羡眨巴着黑眸,“你即刻便要出发去蒋家,也不用再住这屋子了。”
云惜若只觉耳朵轰鸣,脑袋里都是那句:“也不用再住这屋子了。”与人为妾,哪里是想回来便能回来的?
“滚,都给我滚!”云惜若抓着两个婆子撕咬踢踹,高声尖叫。
云可羡心下暗自冷笑,闹吧,闹得越大死得越快,这个傻瓜,蒋氏怕要彻底放弃她了。
“把她,捆了,弄上马车。”蒋氏牙齿咯咯作响,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
“快快快,捆上。”云清彦吸着鼻子,极不耐烦地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