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闪过云可羡那张气鼓鼓的小脸,夜幕辰不由轻笑出声。
只一瞬,便被自己的笑声惊住,笑容僵在脸上,片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怎会被一个小丫头左右情绪?小贼气不气,关他何事?
夜幕辰薄唇紧抿,指尖摩挲着白玉簪却愈发轻柔。
“吁——”车外的青峰猛地一勒缰绳。
车身一抖,杯子里的茶水翻倒。夜慕辰剑眉凝起,冷声道:“何事?”
“王爷,外面有一女子拦车。”青峰贴近布帘低声道。
王爷的伤还未痊愈,不能颠簸过大。一路上他都瞪大眼睛小心驾车,熟料斜刺里竟冲出一个女子扑倒在车前,若是他反应慢一点便被马儿一踏而过。
“绕过去。”夜幕辰摩挲着手中的白玉簪,眸中冷意更。看也不看沉声道。
“是。”青峰一拉缰绳,绕过伏在地上的女子。
就在擦身而过之时,那女子忽的起身,一个飞跃跳上了车辕,未待青峰看清女子面容,便觉眼前银光一闪,一柄长剑朝着他直刺过来。
青峰斗笠下的双眸寒光迸射,头一偏,剑尖擦过斗笠。不待他坐直身体,第二剑又至面门,青峰抬肘一挡,剑身偏了几分。他一个旋身飞起,伸出两指夹住剑尖使出内力,长剑霍地应声而断。
青峰自上而下怒目而视,面前女子白衣飘飘,轻纱遮面,看不清容颜。一双勾魂狐狸眼朝着他投来一记媚眼。青峰眸中寒光更深,随即飞身跃起,厉声道:“女贼,拿命来。”
女子一惊,身子向后仰去,竟似蛇般柔软无骨。青峰踢出的脚落空。
女子冷哼,手一扬,袖中一缕白雾飘出。青峰一惊,迅疾掩住口鼻。待烟雾散去,只消片刻,却不见了那人影。
“王爷。”青峰撩开帘子,急急跃入车内。夜慕辰斜倚在靠垫上不悦地抬眸,似是刚刚睡着了被人突然打扰一般。青峰心下一松双膝跪地道:“青峰无能,让那女贼跑了,请王爷责罚。”
“回府。”夜幕辰垂下眸子,冷哼了声。想要他命的人还真不少,这次又是谁派来的?刚刚那女贼衣袖扬起的瞬间,手腕上刺着朵嫣红如血的彼岸花。
“是。”青峰戴好斗笠,起身钻出车外,驾车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小姐,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老夫人怎的还不派人接您回去?”墨柳夹了块碳投进火盆里,几点火星子窜出,她忙收回冻得通红的小手在唇边哈了哈气。
“怎的?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和家人过年的吗?”云可羡接过小欢递过来的竹篮,挺翘的小鼻子凑近篮子,深吸了口气。一缕淡淡的幽香,似是初春峭壁上飞溅的雪水,清冽冷傲。
“奴婢是担心小姐的身子挨不住冻,府里主子们用的是银丝碳,庄子上本就是风口地带,又没什么好碳,这屋子跟冰窖似的,冻坏了如何是好。”墨柳吸着鼻子,跺着脚取暖。
“冬练三九,刚好练练筋骨。”
云可羡眨眨眼,面上是随遇而安的淡然。
“主子们来庄子都是夏日避暑秋日赏菊,哪有寒冬腊月来受冻的?”墨柳蹲下身子,用火钳拨弄着盆里的碳,撅起的嘴巴能挂个油瓶。
她们来的时候只带了屈指可数的几件冬衣,以为最多住个个把月便能回去。
“小姐,看这天色怕是明日又要下雪了,奴婢还是出去找庄子里的管事问问,府里啥时能送来布料和棉花?”小欢放下手中的酒坛子,转身便要出去。这眼看就到三九天了,总不能冻坏了小姐。
“回来。”云可羡低唤了一声。把花瓣均匀地铺在擦开的酒坛里,又撒上一层糖粉。
走到门边正欲掀帘而出的小欢迈出的脚步顿住,一时竟呆立在原地。ъiqugetv.net
“愣着干嘛,快过来帮我把酒倒进来。”云可羡手上的动作不停,纤细的手指微微泛红,看得墨柳鼻子一酸,眸子里瞬间蓄上一层水雾。
她的手洗衣时冻伤了,敷上小姐调制的药膏已经好多了,云可羡却不再让她干任何事,只负责看着火盆。
“是。”小欢仰起头,硬生生逼回眼中打转的泪水。走过来提起一个装满酒的坛子慢慢倒入。
“好了,三个月以后就可以喝了。”密封好坛子,云可羡搓了搓有些僵硬的小手。
刚来庄子时陈管事还派两个下人做饭和打扫,早在一个月前便只送些米粮菜干和极少的肉类,就连取暖的炭火也是限量的,她们主仆三人像是被将军府遗忘了,还好有墨家暗中接济。
“汪,汪汪。”几声狗叫在院子里响起。
随后便是:“姐姐,姐姐。”
“墨竹!”主仆三人异口同声,面上皆是温柔的笑意。
墨柳开门,球球毛茸茸的大脑袋探进来,一个跳跃绕过墨柳冲向她身后的云可羡,身体直立。
云可羡伸手,接住球球两只粗壮的前爪。几天不见,它又长大了些,已经超过她的肩头了。
“姐姐,姐姐!”后面的小墨竹委屈地扁扁嘴,只慢了一步,怎么姐姐就被球球先抢走了。
云可羡忙放开球球,蹲下身子将墨竹揽进怀里“这么冷,你怎的还出来?”
“姐姐,今儿爹爹去山上打猎,带回了一些野味儿,娘让我请姐姐去尝尝。”小墨竹乌溜溜的眼珠子闪着兴奋的光彩,拉着云可羡的袖子便急着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