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你力气大,负责把这些草药切碎。”
云可羡指着一堆放在切刀旁的枝叶。这个庄子里的主人当真是道中人,制药的工具器皿一应俱全。
云可羡在这诺大的药房里缓步踱着,一一看过架子上的药材。心中盘算着治疗眼疾的药方。
一路走着,竟发现这药房还有个里间,抚摸着一系列泡制药材的器皿炉灶和黄酒,云可羡惊喜的大叫:“青峰,把第五排架子上的那几个竹篓子送进来。”
“是。”青峰从那双飞快蹬着轮子的小脚上收回目光,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几只背篓进了里间。
云可羡正挽着袖子费力举着一坛子黄酒欲倒入器具。青峰急急放下背篓抢过酒坛,目光落在她缠着布条的手指上:“五小姐,这样的重活您吩咐青峰就可。”
云可羡轻呼出口气,看了看自己细瘦的胳膊,无奈地点了点头
“嗯,放下就可以了,你出去帮墨柳,那丫头逞强,一会儿就该嚷嚷着腿痛了。”云可羡在篓子里挑拣出上好的根茎一一切片。
青峰身形一僵,那丫头刚刚已经嘟囔着好几次腿酸了。
每次都是他转身去抱药草时,那丫头就锤着小腿嘟囔着:“腿好酸,好痛。”等他抱着药草回来,却看到她蹬得飞快的小脚。
“喂,黑炭,你,你……”外间传来墨柳气恼地结巴声。
云可羡轻笑着摇摇头,青峰那面瘫定是把墨柳强行拉下药碾,自己替换了她。
“福伯,这糕点是你做的?”夜慕辰英挺的剑眉微皱,口中那淡淡的苦涩不似以往的甜腻,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这,是五小姐让老奴加了药粉,说是可以活血化瘀,对王爷的伤有益。”
福伯心中忐忑,如今他家那个千金难求的神医不知去了何处,眼下王爷的伤只能靠五小姐医治。刚刚她让青峰送了些研磨的药粉,还写了一张做糕点的配方,也不知合不合王爷的口味?
“嗯,给那丫头送些茶水过去。”夜慕辰两口吃完手中的糕点,又伸手拿了块。
福伯一双老眼瞪大,王爷今儿这是怎的了,平日他做的膳食只是每样浅尝即可,从未这样大口吃过。难不成五小姐那个配方很对王爷的胃口?
“是。”福伯躬身欲走。却听得王爷又道,“让青峰过来,本王有话问他。”
青峰一进门,便见他家王爷拿着半块糕点神色飘远,如老僧坐定纹丝不动。
“王爷。”青峰低唤,他也不想打断主子的思绪,只是药房里的活计需要他。刚福伯叫他过来时,那小丫头还嘟囔着说他这下可以顺理成章偷懒了。
“她在做什么?”青峰一愣。转念一想,王爷问的她只能是五小姐吧。
“五小姐在用黄酒泡药材,说是晚上过来炒制。”青峰低抬眸,看着王爷伸手拿起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糕点。
“本王的伤口好像裂了,让她过来看看。”夜慕辰端起茶盏,清冷的眸光闪过一丝寂寥。
“王爷,伤口不是已经愈合了么?”青峰大惊,急急上前欲查看。
“快去。”夜慕辰眸色一寒,冻得青峰打了个哆嗦,不敢多言,飞身出去。
夜幕辰缓缓躺下,闭上双眸。手中的白玉簪冰凉滑腻,似是某人盖在他额上的小手。
“王爷,伤口怎会突然裂开?”跑进来的小人儿气虚喘喘,双手提着裙子。
夜幕辰双眸蓦地睁开,这么快就来了。
“本王昨晚洗浴时不慎碰了伤口。”他深邃的眸子里是衣袖高挽,云鬓散乱的小人儿,一张红扑扑带着水汽的小脸,细眉皱起,漆黑的眸子里带着焦急。
“你,说了多少次伤口不能碰水,怎的如此不听话?”云可羡急急地扯开被子,如前几次上来就扯夜幕辰裤子。
夜幕辰皱眉,这次却并未出言制止。见她动作突然顿住,眉头愈发拧紧,夜幕辰不解正欲开口询问。
云可羡却转身对着青峰道:“青峰,去找把剪刀。”
青峰找了剪刀递给云可羡,见她竟是沿着王爷的裤脚一路剪开。片刻便剪到腰际。青峰暗自叹气:“王爷的贴身衣物本就只有两套,这剪坏一条,该如何替换?”
夜幕辰盯着那双握着剪刀的小手,不知为何内心竟有些淡淡的失落。
绷带上是一片浸湿的血红,青峰紧握的双拳牢牢抵在双腿上,昨晚王爷非要自行沐浴,他不敢违逆。这都一天了王爷竟是拖到现在才说。
云可羡抬眸晲了夜幕辰一眼,这家伙是钢铁做的?流了那么多血,不疼么?她差不多一天都呆在这院子里,这么久才找她过来。
夜幕辰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小丫头那嗔怒的眼神,似是带着几分心疼。凑近他伤口时,小嘴还不自觉地吹了几下。
云可羡用布巾小心地擦去沾染在夜幕辰大腿上的血渍,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药粉在他崩裂的伤口上。
夜幕辰正盯着小丫头的动作,冷不防伤口如撒了盐,痛得他不由“嘶”了一声,皱紧了眉。
“哼,还好本小姐配制了新药,若不然王爷还需多躺上两月。”缠好了绷带,云可羡小手指愤愤地戳了下伤处。
夜慕辰倒吸了口凉气,闷哼一声。犀利的眸光射向云可羡,小贼这是借机报复,下如此狠手。
“哼,知道疼,以后就不要逞强。”云可羡也不看他,收回手指转身欲走。
“五小姐,这裤子,还劳烦您给缝一下。”青峰诺诺地说,神情有些尴尬。
云可羡不解地看向夜幕辰,见他一条腿上的裤子分开搭在两边,才想起刚刚自己一时着急,怕脱裤子时碰了他的伤口,便一路剪开。
“堂堂王爷,总不会只有这一条睡裤吧?”云可羡递了个白眼,别跟她说王爷心怀天下,勤俭持家的话。
“另一条洗了还没干。”青峰垂下眸子,不敢看王爷射来的眼刀子。
云可羡一愣,不再多言。转过头背对着夜幕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针线包:“王爷,还需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