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低哑暗沉的嗓音让趴在床前的少女一震,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她怎么睡着了?
小手抚在男人的额头试了试温度,随即长长舒了口气。
忙了半夜,这家伙终于不烧了,青峰那厮也不知跑去哪里了,煎好药放下就不见了踪影。还好让福伯送了热水和点心。若不然,她晚膳只吃了几口,还不得又低血糖眩晕。
“来,先把药喝了。”云可羡举着小勺递到男人唇边。药是温的,一直用热水捂着。她试着喂了几次,没能撬开他紧咬着的牙齿。
大手不耐地挥开,一勺药汁洒在被子上。
“水。”带着不容商量的强势。
“你,哼,不喝药就别想喝水。”云可羡愤愤地擦着被子上的污渍,刚刚还有些迷糊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这麻烦精,都烧成这样了,还这么豪横。
男人一惊,晕乎乎的脑袋有些清醒,这声音是?小贼?闭着的凤眸猛地睁开,眼前少女黑漆漆的美眸气鼓鼓地瞪着他。
“是你,青峰呢?”男人英挺的剑眉紧锁,迷糊中额上那冰凉柔软的触感,竟是这丫头的。他猛地看向自己的身上,梦里似是有人脱了他的衣服。
“你……”被子下,他的衣襟大敞,裸露的胸膛白皙坚实。裤腿挽起到膝盖上,光裸的小腿露在被子外。这丫头竟是趁着他睡着,又看了他的身体。思及此,他紧紧抓着被角,怒气蜂拥冲上脑门。
“不知廉耻。”四个字从牙缝里挤出。
“王爷是在指责我?”云可羡纤细的手指点着自己挺翘的小鼻子,“若是不解开你的衣服,要如何擦拭?不降温,你又不喝药,你想烧死自己不成?”
一连串的质问,竟让王爷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小丫头清澈见底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若是青峰在,也不必我受这份罪了。你不感激就算了,还觉得本小姐占了你便宜。话说,白斩鸡一只,有啥好看的。”
床上的男人剑眉愈发拧紧,侧头望了望窗外蒙蒙亮的天色,昨夜小贼照顾了他一夜么?转头将目光投向气鼓鼓瞪着他的云可羡,刚刚她说了什么?说他是白斩鸡一只?该死的,他哪里弱了,分明是小贼不识货。
“喂,王爷,您还是把药先喝了,有什么账待会儿再算。”云可羡见他盯着自己,眸光愈发幽深难测。她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想再继续和他争执,转身端了药碗递给他。
“本王已无碍。”男人偏过头,闭上眼睛,往上拉拉被子。
“王爷连刮骨疗伤都不怕,竟是怕苦?”云可羡似是发现了惊天秘密,凑近了那张鬼斧神工的俊脸。
淡淡的清香,混合着草药味儿在鼻尖萦绕,男人猛地睁开眸子,云可羡浓密纤长的羽睫轻眨,唇角带着微微的嘲弄。
从没有女子敢这般靠近他,男人一贯清冷的心竟是漏跳了半拍。他暗自定了定心神,压下莫名的悸动。
“拿来,这世上还没有本王怕的。”男人坐起身拂开面上垂下的长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战场上生死决战他不怕,皇宫里危机四伏他都挺过来了,还能当真怕苦不成?
云可羡右手握拳暗自得意,哼,本小姐的激将法百试百灵。
“五小姐,您的丫头候在门外定要见您。”青峰掀帘而入,一身疲惫裹挟在黑衣里。
“你,你把她们带到这里来了?”云可羡惊诧地瞪大了眸子。青峰这个闷葫芦,竟是不声不响跑去了将军府。
不等青峰作答,窗外传来墨柳急切的低呼:“小姐,您真的在里面么?”
云可羡轻笑一声,转身跑出屋子。
“墨柳,小欢,你们怎么来了?”见两个丫头缩头缩脑地耳朵贴在墙上,似是想听里面的动静。云可羡一把扯过二人,一手拉着一个。
“小姐,您吓死墨柳了。”墨柳一把抱住云可羡的细腰,小脸贴在她温热的身子上,声音里带着颤抖。
“小姐,您没事吧。”小欢上上下下打量着云可羡,待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眼圈下淡淡的青影,眸子里愈发的担忧。
“嗯,我很好,让你们担心了。”云可羡拉了小欢靠近,主仆三人紧紧拥在一起。
“是你带她们来的?”屋里的男人欠了欠身子,青峰赶忙上前在他背后放了个软垫。
“属下不敢放五小姐离开,只得去将军府碧竹苑报平安,那两个丫头跪地磕头不起,非要亲眼看着她主子没事。”青峰垂下眸子,低声回着。
“送她们回去。”男人把玩着手中莹白润泽的玉簪,侧耳倾听门外主仆三人叽叽喳喳地谈话,心中暗哼,那个丫头对待下人如此亲和,怎的对他就横眉冷目。
“属下未请示王爷就带人回来,还请您责罚。”青峰偷眼看王爷面上渐有怒色,心中忐忑。
“下次若是再犯,一并受罚。”王爷冷声道。青峰这边啰啰嗦嗦,他都听不清外面小贼说了什么。
“王爷。”青峰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冷冽的呵斥打断。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