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五小姐长在深闺,又如何晓得这些?分明是她嫉妒侄女的嫁妆。”
惠姨娘见蒋氏半晌不语,心中突突直跳。若是姑母被这死丫头三言两语迷惑了,她的脸岂不是要丢尽了。
“五妹妹还真是出息了,不知从哪里学了这些,姐姐我差一点就信以为真了呢。”三小姐云惜若撇了撇嘴角,怪声怪调地插了一句。引来几声低笑。
“只是两月余不见,五妹妹当真有些不一样了呢。咱们几个姐妹和夫子学的都是女戒女论,哪里又懂得这些了。”大小姐云淑玉掩唇轻笑。话里话外透露出云可羡不学无术。她才是这府里的大小姐,怎会被一个小她五岁的丫头比下去。
“两位姐姐莫不是说五妹妹刚刚那番话是信口胡编?”四小姐云雪漫瞪大了眸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呵呵,既是有疑问,那就找个行家定价如何?若是我错,甘愿受罚。”云可羡抱着球球清冷的眸子一一扫过众人,视线最终停留在蒋氏身上。
“大伯母从不知道咱们五姑娘这么能言善辩,三弟少言寡语,你娘,也不多话,五姑娘这是随了谁?”秦氏肥胖的身子凑过来,似是亲热地拉着云可羡的手,面上的肥肉笑得堆起,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细缝儿。
女儿的性子她当娘的又岂会不知。大女儿心高气傲,容不得他人在自己之上。小女儿娇纵任性,一向口无遮拦。以往,五丫头倔强不讨喜,今儿,却是令她刮目相看。
“大伯母怕是说错了,每次爹爹回来,娘都会说他好烦,似是有说不完的话。”云可羡绕着秦氏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笑得眉眼弯弯。想在老太太面前挑拨是非,看被她如何吊打。大伯父怕是有十年未曾进她的院子了吧,每日守活寡又岂能看得别人恩爱。
“哼,狐媚子。”秦氏低声骂了句。叶凝烟不仅勾得老三掉了魂,就连老大老二都是眼珠子黏在她身上,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听说,狐媚子都是身材窈窕相貌奇美的女子呢,大伯母此生怕是与之无缘了。”云可羡一石激起千层浪,引来所有目光。有仇视,有诧异,有幸灾乐祸。
蒋氏按着膝盖,压下一波波钻心的疼痛:“桃儿杖责二十,惠姨娘禁足一月。”沙哑低沉的声音透着威严。
“姑母,您不能听五小姐胡言乱语呀?”惠姨娘扯着老太太的衣袖抬眸偷瞄她暗黑的脸。心下腹诽,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觉得反正都要摔碎用个便宜货了。
“回福寿居。”蒋氏面上一沉,抽回衣袖。
惠姨娘手中一空,重心不稳跌坐于地。
“奴婢这辈子当牛做马,任凭小姐吩咐。”刚一进碧竹苑,小欢便红着眼眶跪倒在云可羡面前。她一向嘴笨,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小欢娘抹着眼泪也要跪下,可羡大惊慌忙一把拉住。
“五小姐,今儿若不是您,小欢她”小欢娘哽咽着说不下去。稍作稳定“小欢他爹去得早,只留下这么个丫头,若是她有个好歹……”云可羡一手揽着断断续续哭诉的小欢娘,轻轻拍着她颤抖不已的背。
“婶子,这都是可儿应该做的,以前若不是您让小欢偷着给我送吃的,也不会有今天的可儿了,以后换可儿保护你们。”
可羡背转身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故作威严:“小欢,还不快起来,地上那么湿,你还没跪够?”
“婶子,小欢和墨柳都是我的姐姐,您和墨柳的父母都是可羡的亲人,万不要再客气。”云可羡扶着小欢娘坐下,随手倒了杯茶递给她。
“小姐,老奴何德何能,被老爷收留,又被小姐善待。”小欢娘忙不迭地站起,双手颤抖着接过茶碗。
“可儿父母不在身边,想找个长辈撒娇都不能,以后婶子可要像疼小欢那样疼可儿。”云可羡抱着小欢娘的胳膊,白嫩的小脸贴上去。
“好,好,好,老奴疼小姐”小欢娘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云可羡瘦削的肩头,似是重一点就会弄疼她。
“婶子,我也要抱抱。”墨柳凑上前,杏眼里闪着期待。她也好久没感受到娘的怀抱了。
“都过来吧,傻孩子。”小欢娘腾出一只手朝着小欢招了招手,主仆三人紧紧靠在一起依偎在小欢娘温暖的怀抱里,久久不愿分开。
次日,早膳过后。“小姐,您是如何看出那地上泼了油?”墨柳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一脸好奇地问。若不是小姐识破惠姨娘的诡计,小欢可要吃大苦头了。
可羡屈起两指在小丫头光洁的大脑门上轻轻弹了下,看她那傻傻的小模样还真是可爱得紧。
“哎呦。”墨柳捂着额头嘟起小嘴。
“笨,你想啊,小欢的性格一向沉稳,又是雨天,她定会倍加小心地捧着瓷瓶,惠姨娘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可羡翻看着早上绣了一半的帕子,淡淡开口。
“小姐打惠姨娘是想让她惊动老夫人,其实小姐早就看出地上洒了油?”可羡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丫头心思通透,一经点拨便有了分析。
“一开始也没确定,只是猜想。”云可羡从几缕绣线中选出淡青色,穿针引线。
“惠姨娘赔了夫人又折兵,算计落空,还真是解气。”墨柳小拳头紧握自顾自说道。可羡轻笑着摇了摇头,纤细的手指上下翻飞。
“小姐,那您是如何知道惠姨娘陪嫁的瓷瓶不值钱的?难道您每天盯着茶盏和摆件看,就能知道?可奴婢也是每天都在看呀。”墨柳拿起桌上的茶壶上上下下地打量。
“噗嗤”看着墨柳一双杏眼瞪圆揭开壶盖,恨不能探进头去看个究竟的样子,笑得差点被针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