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没去过袁州,只听祁长瑾提过袁州有许多药商。
她没有继续纠结有关陶夫人头婚的事情。
只要陶夫人头婚嫁的不是袁州金家,那一切都好说。
否则以后她要是将大荒县里的朱砂运送到袁州,陶夫人和她亲爹,不见得会答应合作运输。
换作她,要是她被前任夫君家暴没了两个孩子。
这辈子都会和前婆家老死不相往来,哪怕再赚钱的生意,也不会沾手分毫。
马车行驶到水龙县,李大儒家的仆人按照云皎月的吩咐,停在指定的茶楼门口。
云皎月在茶楼左等右等,迟迟没有见到弥乐高僧的身影。
周牛心里没底,“祁少夫人,您口中的那位高僧,不会不来了吧?”
云皎月摇头,给周牛吃了个定心丸。
温声缓道,“弥乐高僧不是普通的和尚,而是高僧。高僧哪里会打诳语?”
“应该是有事情耽搁才迟到。我们再等等。”
一个时辰后。
云皎月茶桌上的茶水都喝了个精光。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纵观商道左右,视线里还是没有出现身着袈裟的和尚。
眉头微微蹙起,狐疑着,“周牛,今日是初九吧?”
“我可是记错了?”
周牛打着包票,“是初九。昨日初八是我家外甥女生辰,我记得一清二楚!”
他想到李敬之带来的近万罐颜料单子。
颜料坊这几年根本不缺单子做!
小心提议道,“祁少夫人,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
“左右也是那些和尚失了言,大不了和法净寺的单子就不做了。”
“把这百罐颜料,都先寄到青州去。”
云皎月目光扫向周牛,这月余的时间,村里人估计都认为生意单子来得十分容易。
根本不知道单子背后的弯弯绕绕。
现在的颜料单子,除去法净寺的这一单是她争取来的。
靠的全是李大儒的颜面,祁长瑾的师兄弟情谊外加未来官途。
祁长瑾往后的确会官运亨通,可他以后官升得越快,摔得也会越惨。
到那时候,村里人的生计可怎么办?
她想将大荒县的产业发扬光大,能接的单子当然是越多越好。
只有先本本分分做成一单生意,而后才能有回头客合作。
云皎月眼神微沉,认真道,“周牛,我手下的采石场和颜料坊,我打算开一辈子。总有一天,这些产业也不会只局限在沙橘村。”
“等生意稳定了,做工的村民多了,我就会逐步在其他村子里设置新的采石场和颜料坊。”
“等实际成熟,除去做颜料,我还要做药材,做水银。让更多的村民变得富裕。”
周牛眼睛明亮,被云皎月描绘的蓝图所吸引。
他在大荒县生活了近二十年,见了太多穷苦人家,过的穷苦日子。
现在来沙橘村采石和做颜料的村民,也只是局限于沙橘村附近的十几个村子。
他们这些村民的生活倒是变好了,不过其他村子里的人,过的还是老样子。
要是能在其他村子里也逐步设立采石场和颜料坊。
那越来越多的人,迟早都会脱贫,过上好日子!
云皎月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当然了,你们也好,你们的孩子后代也好。”
“若是以后能有更好的出路,我自然愿意你们能往高处走,不用留在村子里做活。”
“可往高处走的人毕竟是少数。大荒县有数百个村子,从前大荒县再穷,也有不少人留下来没往外走。”
“要是县城里村子里有能养活自己的活计,留下来不去外县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话锋一转。
云皎月如星子般幽邃深远的眼眸,直直往周牛看去。
意味深长且坚定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
“生意是长久之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眼下我们的确有一笔大单子,可这笔大单子之后,难道我们就不做生意了?”
一番话下来,周牛猛地瞪大眼睛。
他热血沸腾,明白了要尽可能抓住做生意的机会,再有始有终地做完单子!
想到自己刚刚还劝祁少夫人不做法净寺这单朱砂生意。
他羞愧地低下头……
云皎月看周牛已经听进去自己的话。
耐心敲打,缓缓道,“周牛,所谓宏图大展,裕业有孚。”
“信誉是商人最重要的东西。即使弥乐高僧今日出现在我们面前,和我们说那百罐朱砂不要了。”
“那我们也得将先前答应好的朱膘双手供上,这就是信誉。”
周牛看向云皎月的眼神充满敬佩。
掷地有声保证着,“我知道了祁少夫人!”
“以后不管是大单子还是小单子,我都会和你一样,一视同仁地对待!”
周牛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肩上担子的重量。
他生出许多责任感,立志要和云皎月一样,尽可能地让更多人有活可干!
话音落下。
茶楼里的楼梯,从二楼逐渐走下几个人。
弥乐高僧也正在其中。
他身前有两个老者,其中一个是素未谋面身着入众衣的高僧,另一个则算是云皎月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