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新伯一喜,跟在苗保后面就走,走上几步喊住苗保,喜滋滋道:“我喊大奶奶也见见。”
夫妻赴任离家九年,妻子也很想念女儿。
苗保皱眉。
姑娘不肯来到衙门见面,怕大爷夫妻阻拦以外,还担心所办的事情不小,会引祸给父母。
他摇头道:“还是先私下见见,大爷,可好?”
虞新伯有些清醒,收到父亲书信以前,他先写信给父亲:“京里竟然不报先帝驾崩原因,举国上下皆是雷风起就要登基,这与礼不合,家受皇恩,父亲颇受皇恩,若追究到底,我当追随父亲,把生死置之度外。”
往左右看看,回以行人平和微笑,像是无人过多关注,虞新伯耐心迈着悠闲脚步,看似巡城般跟上苗保。
小茶馆里等待的虞雾落,扯平衣裳,又抚发丝。
她没有更换女装。
一套衣裳的钱并不为难,但被沈良知带去看到民生疾苦,虞雾落也无法做到不烧更换下来的衣裳,名节有时候比性命重要,她穿过的衣裳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但是,少置办一套衣裳却可以。
一套男装可以节俭着多穿半天,一套女装见过父亲就要烧,利用率太低,未免浪费。
带着?
累赘。
老蓝色男装耐脏,老蓝、深蓝、墨绿......是虞雾落上路后首选颜色,她知道穿这颜色也许会让父亲难过,可这是赶路最实用的衣色。
那就把衣裳扯平些,像一件新衣,不让父亲自行想像一个姑娘上路后的风波辛苦。
门帘外有人热情招呼:“虞大人,这里全是干净单间,您要坐哪间?”
“我走的倦,喝口茶歇息,不要让人打扰我。”朗朗男声里熟悉感扑面而来。
虞雾落瞬间红了眼圈。
她曾想过的潇洒少年见父母,她曾想过的精明能干见父母,到此不见踪影,在脑海里想也想不起来,她只知道幼小被抛下的委屈排山倒海而来。
在她小的时候,每当想父母,就很会欺负祖父。
祖父背自己赞赏的诗:“日照香炉生紫烟”,虞雾落噘着小嘴在旁边搅和:“我家炉子也生烟,还会着火呢。”
祖父背:“红豆生南国”,虞雾落摇晃小脑袋:“搭配茯苓饼,一碗果子汤。”
她还会牵着祖父衣角,拿小脑袋顶住祖父大腿,不依的嚷嚷:“找父亲,要母亲,快给我快给我,”
一直顶到祖父后退进房,后退坐下来,她也不放开。
薛妈妈赶紧送来好吃的,才能哄她放开。
再后来,铁氏女进家,虞存没有严苛追究铁氏女从哪里学的功夫,和私下教小姑娘功夫不对,就是虞雾落心爱她,愿意被铁氏女陪着玩耍,祖父腾出空来可教书育人。
可委屈还是在的,在这一天翻海般出来。
虞雾落不敢怠慢,走出去眼巴巴看着面前熟悉面容,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父亲三十出去,和在家里的记忆没太大区别。
当着茶馆掌柜,话不曾说错:“原来是虞大人,大人雅兴,我亦雅兴,一处清谈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