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啊—!
正在熟睡的能臣氐听到惨烈的呼喊声,他本能地猛然睁眼,顿感一股凛然的杀意笼罩全身,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地窜动,直令其毛骨悚然,如撞鬼魅。
噌—!
黑暗中,一道惊鸿滑过眼眸,恐怖的寒栗在心头炸碎,死亡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浑身上下的毛孔顷刻间张开,冷汗在刹那间打湿了衣衫。
“别动!”
还没等他翻身躲避,脖颈处森冷的触感沿着皮肤,快速淌遍全身,汗毛根根直立。
能臣氐能清晰地感受到脖颈处渗出温热的血液,他喉头滚动,面色阴沉,心中惶恐,但却是纹丝不动,生怕惹怒了墨染中潜藏的杀手。
“你是何人?”
能臣氐强压下惊恐的内心,压低声音询问。
不等杀手开口,便见帘帐起,一道火光从外帐射入,洒向能臣氐的面颊,火光刺痛了他的双眸,条件反射般地眯起眼睛,直到双眸适应了灯火,方才睁开。
“啊—!”
面前这个眉目清秀,气宇轩昂的男人,太熟悉不过了。
不是别人,正是王昊。
“你......你......”
“来人!”
能臣氐下意识地呼喊。
“别费劲儿了。”
王昊则是不屑地舒口气,哂然一笑:“就在你熟睡的时候,你部将士已经全部被我解决了。”
能臣氐眼神露出惊恐之色:“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部将士足足五千士卒,而且增加了两队巡逻,三倍岗哨,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静,便被解决了?”
“哼!”
王昊轻哼一声,凑到跟前,冷冷言道:“你难道没有听过特种作战吗?无声介入,无声战斗,伱的明暗岗哨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被我全部拔除。”
“至于营中的士卒,拿着乌草制成的蒙汗烟,在营帐中扫上一圈,就算是你揪着他的耳朵喊,他都起不来,五千士卒又如何,已经全都被我杀得一干二净。”
“啊?这......”
能臣氐吓得是魂飞魄散,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
事已至此,他俨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暴露,但心中的疑惑却如涛涛的黄河水崩溃,一发不可收拾:
“你......你是如何识破的?”
“很简单!”
王昊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你如果当真问心无愧,直接把对方抓起来,交给本将军便是,为何要将其杀掉,再转交给自己,这岂非多此一举?”
“你应该清楚,活着的人,对本将军才最是有用,一具死尸只能给本王带来无尽的灾难,可说来也巧了,孛王难楼死了个大将,却连個屁都没放,你觉得合理吗?”
“这......”
能臣氐哑口无言。
对于面前这个年轻人,他发自心灵深处,感到害怕:“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都在演戏,他们在中军议政,全都是在演给我看的,对吗?”
“没错!”
王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轻声道:“可惜啊,你的智商实在是太低了,不管他们如何提醒你,你总是领悟不到,我们也只能安心等候最终的结果。”
“不过现在......”
话锋一转,王昊长出了口气:“一切都将要结束了,若是没有你的帮助,或许我们打不赢难楼、乌延,你的功绩本将军会如实禀告给陛下。”
能臣氐心底的怒火彻底压不住了,恶狠狠瞪着王昊,厉声喊道:“杂碎!卑鄙!无耻!我能臣氐即便化成厉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爱找谁找谁,这是你的自由。”
“不过......”
王昊才不管能臣氐的低劣威胁,他的幽幽冷目打向能臣氐,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地道:“我想知道,难楼、乌延到底开出了什么条件,会让你临阵倒戈?”
能臣氐嗞着钢牙,面露狰狞之色,怒气冲冲:“孛王、乌王没什么条件,是本王自己愿意临阵倒戈的,要问缘由,回去问你们的皇帝,看他如何说?”
“乌桓依附大汉数百年之久,尔等可真正拿我们当过人吗?有战事时,招我等前来征战,无战事时,便将我等晾在一旁,即便如此便罢,尔等甚至连答应的恩赏都拖欠,军饷都不支付。”
“你们大汉子民的命是命,难道我们乌桓子民的命,便不是命了吗?真以为封个王,我们就会真心归附汉庭?我呸!既然汉庭全然没把我等当子民,又何来叛乱之说!”
“此次虽然落败,但本王无怨无悔!”
言至于此,能臣氐声音洪亮,怒发冲冠,扬着脖颈,声嘶力竭:“有种尔等便将我乌桓灭族,否则乌桓旦有一息尚存,便会与尔等抗争到底!”
“找死!”
陈到的剑锋贴近能臣氐脖颈。
“来呀—!”
能臣氐却是丝毫不惧,甚至主动往上一靠,扭动脖颈。
噗—!
鲜红的汁液飞溅而出,能臣氐瞪眼倒下,面目狰狞,俩眼珠子瞪如铜铃,到底都流露出不甘与怨怒。
见此一幕,王昊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也仅仅只是一瞬,旋即恢复正常。
“叔至。”王昊招呼道。
“在。”
“厚葬能臣氐。”
“喏。”
走出内帐,王昊扭头瞥向程昱,试探性问道:“仲德,凉州也好,幽州也罢,你觉得怎样才能获得长治久安?”
程昱自然清楚王昊的想法,他略一思忖,开口道:“主公,朝廷的内迁汉化政策,固然是长久的治本之道,不过中途却不能出半点纰漏,王道、霸道需并驰而行,缺一不可。”
“属下认为,民族融合的汉化过程,就像是在和面,王道便是添加的水,霸道便是施加的力,王道负责融合,霸道负责捶打,两者必须配合好,才有可能经过千锤百炼,真正做到民族融合。”
王昊瞥了眼程昱,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有意思的比喻,不过,这样却太过长久,一旦汉庭内部有变,怕是面还没有和成功,便要爆裂了。”
呼—
吐口气,程昱缓缓点头:“是啊!汉庭若是风雨飘摇,又如何能顾及边郡百姓和异族。”
王昊摆了摆手:“走吧!此事暂且不论,传令下去,全军进入战备状态,静候贼子来袭,不得有误。”
程昱拱手:“喏!”
*****
哒哒哒!
战马奔驰,蹄音如雨。
渤海郡方向,通往幽州的路上。
庞德策马赶上鞠义,大声呼喊道:“仲节,咱们现在离那条河越来越远了,若是再遇不到伏兵,只怕将来不好诱敌。”
鞠义精通兵法,自然明白庞德的意思:“没办法,咱们只能继续,若真遇到乌桓突骑伏兵,你我各领一队,交替掩护后撤,这样或许可行。”
庞德脑海中闪过一道精光,不自禁开口称赞:“哈哈,妙计!仲节,还是你小子厉害,边打边撤,可比一味的撤军更容易掩盖咱们的真实意图。”
“哪里,我这也是被逼得没法子。”
若是在平时,鞠义肯定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但经过王昊长期地打压、提醒,鞠义的内心已然没有此前那般狂傲,对待问题也能看得更加精准:
“敌军在数量上有优势,交替掩护后撤虽然可以诱敌深入,可一旦陷入对方的包围,对于我军而言,必将是一次苦战。”
“所以令明......”
鞠义深吸口气,大声提醒道:“你我二人身为这支小队的主将,务必要时刻警惕四周,切记不可恋战,绝不能给乌桓突骑纠缠、绕后的围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