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
听完赵俨说的,盖勋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瞪着眼,咬着牙,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竟敢盗窃军资至如此境地,本官非要好好参他一本不可。”
“长史且慢。”
赵俨闻言,赶忙制止。
“嗯?”
盖勋愣怔:“你这是何意?”
赵俨轻声道:“我家都尉曾经说过,要么不打,要打就要致命,你这样弹劾左昌,只怕不等皇帝陛下召见,他便可以为自己翻案,从而反诬长史您是在污蔑他。”
“这......”
盖勋自然明白此举的恶毒,皱了皱眉,心有不甘地道:“难不成,咱们就眼睁睁看着此贼吸食前线将士的血吗?”
“当然不能。”
赵俨毫不犹豫地否定,铿锵言道:“不过,在掌握了绝对的证据之前,咱们是不能轻举妄动的,这条蛀虫既然要吸血,那便让他吸好了。”
“我家都尉曾经说过,让一个人毁灭之前,最好先令其膨张,此言在对付左昌盗窃军资一案上,同样适用。”
盖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赵俨:“好一句‘让一個人毁灭之前,最好先令其膨张’,你家都尉的确非常睿智。”
“嗯。”
赵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下官跟都尉学到了很多东西。”
盖勋长出口气,逐渐冷静下来,轻声道:“你应该非常了解冀县、阿阳的情况,你说说他们能够坚持多久?”
赵俨乃是王昊帐下的主计,专门负责军中的粮草、军械等后勤事宜:“长史放心,三个月内,绝对不会因为粮草的事情发愁。”
“啊?”
盖勋顿时一个愣怔:“才三个月?你们不是灭了李家、张家满门,获得了大量的粮草吗?怎么才能坚持三个月?”
“是这样的。”
赵俨立刻解释道:“我们分出了一半的粮草给阿阳县,而且为了改善将士们的伙食标准,一日三餐,午餐有肉。”
“将士们训练特别辛苦,因此胃口非常大,都尉从来没有控制将士们的饭量,因此消耗同样十分巨大。”
“此前因为购买大量的活羊,除了消耗大量的金钱外,还拿出一部分粮草来兑换,因此实际上,冀县也没有太多的粮草。”
“原来是这样。”
盖勋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恍然大悟:“可三个月的时间,咱们也未必能尽数掌握左昌的犯罪证据。”
赵俨轻声道:“按照我家都尉的想法,三个月内先以消磨羌胡叛军的信心为主,待三个月一过,先登营军成,便是我军反攻的绝佳时机。”
“因此长史,三个月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不管怎样,也必须要掌握,否则咱们当真扳不倒左昌。”
盖勋自然清楚左昌的能耐,能够在这个时候担当重任,上面自然是有人的,若不能令其膨张到一定程度,绝不可能扳倒左昌。
“三个月!”
盖勋深吸口气,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赵俨:“你觉得子霄能否打败羌胡叛军?他们的兵力差距,可足足有二十倍。”
“当然能!”
赵俨回答地非常干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显然对王昊充满了信心:“自从我追随都尉以来,还从未见他有过败绩。”
“羌胡叛军虽众,但我家都尉说过,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将不再勇,而在于谋,我军各个精锐,谋略更胜羌胡,岂有不胜之理。”
盖勋满意地点点头,笑着道:“子霄这家伙,还真是个奇才,好吧,三个月的时间,咱们一起努力。”m.
赵俨欠身拱手:“下官必定竭尽全力辅佐。”
盖勋颔首:“嗯。”
“走吧,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催促粮草即可。”
“喏。”
*****
穿过旷野的风吹动着高扬的炽焰大纛旗。
大纛旗下,王昊迎风而立,遥望着城外已经列阵的羌胡叛军,面上不由浮出一抹讥笑:
“仲德,还真如你所料,韩约、边允当真准备了大量的盾牌,而且连冲车也增加了防御装置,他们果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城外,乌泱泱的羌胡大军最前沿,乃是一群手持双弧盾、弯刀的士兵,他们当中围聚着一辆增加了保护性装置的冲车。
不得不承认。
至少在防御上面,他们花费了心思,但可惜,依旧不尽如人意,仅仅只是最低级的防御措施而已,这跟羌胡人不擅长攻坚战,有着极其重要的联系。
“果然如此。”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淡然一笑,浓浓的嘲讽意味,立刻渲染开来,连带着城头上的将士,也跟着露出不屑的神色。
“仲德。”王昊招呼一声。
“在。”程昱颔首。
“立刻传令下去,将火油罐更换成擂石,打击盾牌兵,还得靠钝器才行。”
“喏。”
下一个瞬间。
城头上,红绿旌旗狂舞。
城内的士兵立刻将火油罐从弹袋中取出,更换上了同样大小的擂石,城头的士兵则将擂石、滚木搬运到城墙垛,随时准备发起致命打击。
火攻虽然强悍,但是对于举盾士兵的打击,却远远不如石块厉害。
一切的一切,全都在王昊的预料之中。
现在!
他只需要安静等待韩约、边允的进攻即可。
咚!咚!咚!
咚咚—!
果不其然。
约莫一刻钟后,震天的擂鼓声响起。
羌胡叛军高举着刀盾,口中呼喊着“万胜”,宛如一群嗷嗷叫的野狼,发疯似的朝着冀县城池杀了过来。
这声势固然浩大,但在王昊的眼里,不过是来送死罢了。
他的双眸紧盯着城外的大军,左手缓缓抬起来,厉声喝道:
“投石车,进攻!”
蓬!蓬!蓬!
一颗颗石块越过城头,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朝着如同潮水般用来的羌胡叛军,毫无半点花哨地砸了过去。
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