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楚源思索了一下说道，“质疑老邓，理解老邓，最后成为老邓。”

在塞里发表疑惑前，他先看向女人，“你应该看过那些人类领主鼓捣出来的小说吧。”

“看过一些。”

“哈利波特看过吧？”

塞里点头，大概知道了他说的老邓是谁。

并非每个人类领主都有卓绝的智慧，能将现代的科技文明带到这个世界来，有不少人类领主在华夏，从事的其实是一个在前世非常不光彩的职业：文抄公。不过前世的那些文抄公是卑劣的，是将他人的成果掠为己用，这个世界的文抄公们，却是在绞尽脑汁地恨不得将前世看过的那些书籍一个字，甚至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漏的复刻下来。

类似于《哈利波特》《指环王》《冰与火之歌》一类的玄幻小说，自然是众人复刻的首选。

相较于那些百读不厌的名著，这些经典的拥有超凡力量的玄幻魔法小说，在误打误撞地帮助某些领民激发自己的体内的超凡之力后，很快就风靡了整个华夏，尤其是当一名领主真的拿着一根自己制造的木棍，复刻了小说《哈利波特》当中的诸多魔法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相信，他们能在异世界复刻出一条具有超凡特色的魔法之路来。

楚源不算是狂热的哈利波特迷，学语言的时候看过两本哈利波特的原著，陪着朋友看过几场系列电影，属于和人聊天的时候，能够扯上几句，但要问他具体的咒语怎么发音，魔杖又有哪些，使用咒语时的姿势是什么，要不是穿越以后随着精神力的暴涨过往记忆如同画片一般清晰，他也就是“真想养只凤凰”的水平。

但原著和电影没看多少，同人倒是一本都没落下，小说看的上头的时候，甚至还去女频逛过几天，经受过诸如“斯哈”“德哈”之类的暴击，在众多的同人小说里，似乎都有一个共性，作者们都喜欢将邓布利多描写成为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胆小鬼，楚源受这些小说的误导，一直都对白魔王没什么好印象，总觉得但凡他胆子大一些，压根就没有救世主发挥的余地，小说可以在开篇就完结。

现实却是，华夏的领地越来越大，楚源敢管的事情越来越少，他渐渐地理解了邓布利多为什么要将自己关在远离权利的笼子当中，因为当一个人一举一动都会造成无边的影响的时候，如果他不想毁了这个世界，就必须约束自己，就像现在的楚源——

华夏还是一个小小的领地的时候，他可以一言堂，朝令夕改也没关系，反正就那么十几二十个人，大家都很听话，就算有个把的刺头，解决起来也很方便。

等到领地上的人数破百的时候，楚源开始意识到了管理的重要性，如果没有一个合格的管理结构，哪怕这上百人都是百分百听话的人偶，想要将所有人调动起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前期如果不是有着银丝藤这个堪比人工智能的副手帮助，楚源还不知道要历经多少混乱。

就算没有混乱，领地前期的发展速度也绝不会像他那样快，君不见多少领主统率着上千名的领民，还和楚源生活在同一个区域，享受着华夏商城提供的一切便利，但是发展了好几年，也仍旧停留在半原始部落半农耕社会的阶段吗？

是他们不想率领整个社会迈步吗？是他们带不动啊！

种田这种较为简单的事情，倒是教两次就会，可要向楚源一样建立作坊，建立工厂，让不同的领民去做不同的工作，这又不是游戏里面，将不同的领民划分到不同的工种当中就能解决的问题！

所以楚源的华夏才会显得那么的神奇。

楚源一直觉得，自己真正的金手指，不仅仅是生存栏，还有受他招募而来的橘猫王富贵，银丝藤，以及玉蜂女王，他们三者为他提供了从后勤保障，领地管理，以及安全侦查的全方位服务。

这些都是普通的部落民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当然，这个由系统提供的金手指，其实很公平，楚源了解过，众多人类领主当中，或多或少都刷新出过招募令，只是有的人吝啬，有的人运气不好，刷新出来的时候钱不够，因此并不是每个人都买下了那张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招募令，而有的人虽然通过招募令招募出来了一个合格的领民，却没有合理的利用。

毕竟谁能放任一个兽耳少女或者少年在身边而不做涩涩的事情呢？

像楚源这种连着两个招募令招募出来的对象都是非人类的领主真的不多。

而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buff的存在，也很少有人能像楚源一样，将自己的领地全身心的托付给一个异族。

华夏发展至今，楚源的地位虽然仍旧至高无上，但他早已经不是真正决定和控制着华夏向什么方向发展的人——他将权利交给了那些由人民选出来的管理者们，由他们决定华夏这艘大船，将要开往什么样的方向，除非瞧见明晃晃的礁石，否则他绝不会轻易插手这艘大船行驶的方向。

因为他很清楚，随着华夏的日益庞大，这艘大船在变得无比巨大的时候，又无比脆弱，也许它的外在看起来的确是更强大了，但随着集体的膨胀，处于集体当中的每一个个体，反而变得渺小又羸弱，楚源的肆意妄为或许从宏观上来看不会对华夏这个整体造成什么破坏性的影响，但那些小小的个体，却不一定经受得起大船随意变向时的颠簸和海浪。

他轻声对塞里说道：“当我十分弱小的时候，我当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我的力量所能造成的破坏性很小，可当我变得无比强大的时候，我就必须顾虑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处处都是脆弱的瓷器当中的环境，也许只是抬起一只胳膊，又或者是踢踢腿，就有一个漂亮的瓷瓶因为我的不谨慎而破碎。

“我当然知道，一个瓷瓶并不重要，打碎了一个瓷瓶，还有千千万万个瓷瓶。

“可我只要想到，我也曾经是瓷瓶之一，我就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去做那个破坏者，去告诉自己无所谓，说什么我不在乎。”

他望向远处的夏城，已至深夜的夏城变得很安静，只有街头静静发光的路灯。

“我在乎的。”

塞里看向他，眼睛里亦有星辰在闪烁。

“我想，这就是你被世界注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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