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客席上,阿沅低声问月见:“她,真的死了?”
月见有些恍惚,也觉得白日那场截杀是那么不真实。
让无数人惧怕,提及其她便觉得胆寒的施姑姑,就这么轻易地死在他们手里?
是施姑姑太弱了吗?是那些人太过夸大,这个苗女根本没有那么厉害。
但想到她一挥衣袖就迷倒身经百战的护卫,她那衣裳里爬出来的无数毒虫。
不,这个苗女确实跟传闻中一样厉害,我们能这么顺利地救出白师父,杀了她。并不是因为她弱……
月见不禁挺直腰背,郑重地对阿沅道:
“没错,她死了,我亲手杀的,尸体也焚了,世上再无施姑姑。”
见蔡姑娘长长地松了口气,月见嘴角微翘。
不是她弱,而是,我们太强了啊!
她抬头看上席首正在向庞先生举杯的王妃,脑海中闪过自结识王妃以来的画面。
光州时开朗坚强的小娘子;长安时谨小慎微的亲王妃;刚来幽州时百废待兴,事事亲力亲为;王爷远征之后,日夜操劳……
再到现在,我们王妃已经强大到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皇后最强探子的地步了啊!
月见再次扭头看向蔡沅,这一次她的腰背挺得更直,语气中带着无比伦比的自豪和自信:
“放心吧!长安那边只要敢派人来,我们就敢杀!来多少,杀多少。”
“直杀到让他们知道,王妃他们惹不起,幽州城他们更是碰不得!”
“以后你安心在幽州安家落户,有王妃庇护,什么都不用怕。”
阿沅被月见的气势所感染,可以说,阿沅自从被罗家接走,就没有一天安心过。
在长安卢家时的情况不用说,后来被冬素和小盼救走,她同样小心翼翼,不敢见人,生怕被认了出来。
再后来,卢氏和罗氏双双被灭门,活下来的人也不认识她,但她依旧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事情被人揭发,连累小盼和冬素。
她远去滇州,学医术,再到跟着白师父常年用易容后的脸示人,这期间同样发生各种危险的事。
直到此刻,听说那个连白师父都无法杀死,只能设计将她困住的施姑姑,死在了幽州城。
再听月见那霸道的宣言,幽州城已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怕了。
阿沅觉得眼眶有点发热,她朝月见一笑:“嗯,我再也不怕了。”
月见心一动,开始为自己拉人才,起身给阿沅夹一块炙好的小羊排,又倒一杯葡萄酒,兴致勃勃地道:
“你在幽州可有想好做什么?我跟你说,做女官可累了,杂事极多。开店做生意,你性子太柔,会被人算计的。”新笔趣阁
阿沅姐顺着她的话,轻笑着问:“月见姑娘觉得我适合做什么?”
月见就等她这句话,眼睛都亮了,看阿沅的眼神就像看个宝藏,把阿沅看的有些不自在,幸好月见是女子,要是男子,这样的眼神,她早就避开了。
呃,要是男子,不用她避,小盼哥早就冲过来打起架来。
“你可以到医护学院当医师啊!特别是我的医护队,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待遇跟女官无二,在幽州女医护的地位可高了。”
月见跟甲四一样,以前的冷傲孤高、寡言少语,早就被王妃给治好了。现在则是向沈林钟学习抢人才,跟王妃学习画大饼外加薅羊毛。
以前觉得,哭穷这么丢脸的事,自己这辈子也不能干。
但现在嘛,月见觉得要是哭上一哭,就能给自己挣两个神医当女夫子,她跑到白师父面前哭三天都行。
嗯,月见的这些改变,在王妃看来,这叫成长!这叫近朱者赤!
可不能说是被她带坏了哈……
见阿沅好看的眉心微蹙着,月见心一惊,难道这都不足以打动她?
偏偏这时留心听她们谈话的陈落雪,插上一句:
“月见姑娘这话就有些不对了,当女官也没有那么累,杂事虽多,但能学到不少东西。”
谢清芷也不甘心地加上一句:“幽州商行有官府扶持,不会轻易被人算计的。”只是她声音极小,让几人勉强听到而已。
因为谢清芷极怕月见,早期被她早上训练时,谢清芷练哭了好几次。
月见在她心中,亦师亦上级,若非想替女商们分辨两句,打死她也不敢驳月见的话。
月见眼眸微眯,瞧见没,都发现蔡姑娘是难得的人才了,年夜饭还没吃完,都开始跟她抢人了。
灵机一动,又想到一招,低声道:“蔡姑娘你喜欢学医是吧?”
阿沅连连点头,她都拜滇州神医为弟子,岂会不喜欢学医?早先她学医,是为了小盼的病。
机缘巧合被白师父收为最小的弟子,她也真的喜欢钻研医术,治病救人。
“王妃独独教了我一个,专门为难产妇人做的手术,只是我不精通医术,学了这一招也没什么大用。”
“王妃又忙,哪里有时间教别的弟子。若阿沅姑娘来我医学院,我便将这个本事教给你。”
阿沅的眼睛亮了起来,冬素的医术连师父都赞不绝口,称其才是当世神医。
当初师父愿意陪她来幽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看一看冬素做的义肢,再跟她探讨医术。
这下不等陈落雪和谢清芷想好拉人的理由,阿沅连连点头:
“我自然是愿意去医学院的,只是,我师父还在昏迷之中……”
月见欢喜难掩地道:“我也不会立即就让你去,等你师父养好伤,你们一起去医学院。”
哈哈,我真聪明,收一个蔡姑娘,拐一个白师父,医学院兴盛在旺啊!
不过当阿沅问她,那为难产妇人做的是什么手术时,月见面露难色,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详细描述。
估计大家年夜饭都吃不下了,她只好低声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你得空去医学院,我再慢慢告诉你。”
阿沅笑着点头,朝男客那边的小盼看一眼,刚好小盼抬头看她,两人目光相触,小盼微抬手朝她举杯。
阿沅瞬间羞红了脸,再抬头看看席首的冬素,阿沅只觉得很安心,数月的奔波劳累,这一刻,终于有到家的感觉。
顺着阿沅的目光,陈落雪也看向男客那边,好巧不巧,沈林钟同样往这边看,两人也是目光相触,可惜跟阿沅和小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