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矅坚持等到凌王醒的原因就是,他觉得那床上躺着的有可能不是凌王本人。
凌王离开京城那天,他奉皇后之命悄悄去看了,那时的凌王虽然也是病体缠绵,连路都无法行走,只能坐着轮椅出行。
面色虽差,可依旧是风采出众,哪像现在,整个人完全大变样。
不过现在看到他清醒,听到他的声音,陈景矅确定了,这人就是凌王本人无疑。也就是说,他确实病入膏肓,离死不远了。
陈景矅被刘管家带到前院安置,他一走沈冬素就悄悄来到凌墨萧床前,问道:“瞒……”
才说一个字,就被凌王按着脑袋,将她的头按到他身上。
沈冬素在柔软的被子和结实的胸膛上挣扎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大口喘着气,正要问他在干啥?
突然觉得脖子上的汗毛直立,好像有一双恶毒阴戾的眼睛,黏在她背后一样。
这是原主的执念还在时,她才有的特灵第六感,执念消失后,这种感觉就没了。
没想到这会又重现,她瞬间明白凌王的用意,有人在暗中偷窥。
她瞬间挤挤眼睛,眼泪说来就来,咽哽道:
“王爷,您再坚持一下,熬过这个寒冬,您还想看春天的花,夏天的月,您坚持住啊!”
凌墨萧:……你还演上了!
你这眼泪还真是说来就来啊!那本王只能配合啊,撕心裂肺般地咳了几声,虚弱地道:
“本王快要坚持不住了,本王好累,你且下去,让本王睡一会。”
沈冬素泪眼朦胧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又喂他喝口温水,掖掖被子,放下帐子,这才抹着眼泪转身离开。
她感觉到那道目光跟着她移动,她没惊慌,默默回到自己住的偏殿,挑捡药材,生火熬药。
她把熬好的药倒进碗里凉着,进卧室一趟再出来,果然如她所料,药渣子少了一半,那道视线也消失了。
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正在给陈景矅汇报:“凌王身边多了一个医师,年纪不大,还没查到来历。
这是她现在给凌王煎的药。”
陈景曜立即叫来一个太医分辨药材,结果得知这只是开胃化脾的汤药,喝了也只能让凌王有点胃口多吃点东西,对凌王的病一点用也没有。
很快陈景曜就查到,这个小医师是专门负责给凌王煮药膳的,就是光州人氏,刘管家请来的。
她似乎连凌王的真正身份都不清楚,只当是个来养病的大家公子。
陈景曜的人又查到,跟凌王来光州的太医中,只有孙太医研制了两个药方,但对凌王的病依旧束手无策。
还是跟在京城一样,每十天泡一回温泉药浴。
陈景曜放心了,但他不能就这样回去,否则皇后还是不安心。
他按原计划在光州住一个月,不光要打探清楚凌王的身体,还要查清凌王有没有暗中结交什么人,他那些旧部,有没有暗中往来?
晚饭的时候,沈冬素给凌王送山药肉沫粥,甲四守门,这回两人能正常聊天。
“王爷,您觉得瞒过去了吗?明天要不要把你的病情加重一点?”沈冬素小心翼翼地吹凉粥,喂到凌王嘴边。
不是凌王矫情,而是中了这个毒四肢绵软无力。现在他连如个厕都得甲四帮忙……
甲四道:“还能怎么加重?爷都开始吐血了,再加重太医才会生疑,这么重的病还能活着?”
沈冬素不认同:“这算什么?还有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的呢!
吐血、尿血、痉挛、发羊角疯……你想要什么症状,我都能给弄出什么症状来。”
凌王咽下味道鲜美的粥,无语地道:“不用,现在这样就行了!”
你这是要拿本王当小白鼠试药吗?还尿血、发羊角疯,本王是病了,不是疯了!
沈冬素意犹未尽地道:“那成,明天还按这个药量吃。”
转眼到了年三十,凌王府是一点过年的气氛过都没,红灯笼没挂,红对联没贴,所有人都是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
陈景曜一大早就来看凌王,两人说了几句话,他再次让太医把脉,这回结果跟上回一样,凌王的病情加重,能熬过这新年都是奇迹。
沈冬素在屋里想着沈家会怎么过年?她都不敢让刘管家帮忙给家里送点东西,整个凌府别院都被陈景曜监视着,这几天唯一进府的人是送菜的。
据甲四说,那个送菜的被陈景曜的人一路尾随到家里,确定他只是庄子上的普通菜农才罢休。
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下,沈冬素都不敢把药下到凌王的饮食中,生怕留下什么把柄,只能团成丸子,悄悄喂给凌王吃了。
她不知道的是,沈家这个年过的并没有那么开心。过年求的就是个团圆,可两兄妹都不在家,这团圆就求不得了。
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二十九的时候,丁启来取今年的最后一次红薯干粉。
这回取的多,硬把一驴车装的满满当当,拿麻绳绑紧,再盖上麻布。
和大青驴子迎着风雪送回县城的食肆中。许是因为风雪太大,影响到视线和感觉,丁启并没有发现身后跟了人。
直到他装好红薯粉掉头走后,那人才悄悄来到沈家拜访,沈爷爷只当是买红薯粉的客人。
迎到家里一聊那人才说出目地,他是来寻一个年轻女孩子的。
等蒋氏出来,这人一看蒋氏和二姨母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才知道找错了地方,也打听到丁启是跟蒋氏二姐干活。
蒋氏态度奇怪地把这人打发走,沈爷爷和沈父是一头雾水,这客人到底是来干啥的?蒋氏匆匆道了句:“我去二姐家一趟。”
蒋氏不知道的,那人并没走远,一直盯着沈家门口。很快,他悄无声息地跟上了蒋氏,也成功找到了二姨母家。
因为这个奇怪的客人找上门,这个新年,几家都没过安生。一个事关阿沅姐的秘密,被三姐妹死守着的秘密也浮出水面。
阿沅姐并不是二姨母和二姨父的孩子。
十七年前二姨母才满月的女儿病重,蒋氏陪她带着女儿到县城求医,可种种原因,孩子并没有医活,才满月就夭折了。
二姨母悲痛欲绝,没想到回家的路上,两人在半路捡到一个女婴。
同样是才满月,随身只有半块白玉佩,和包着孩子的精致丝绸锻面的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