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围聚听众正细细品味黑翁歌中所言之时,突然听到他又开口感叹道:“一个榜上排名就牵动百年来多少江湖儿女追名逐利、身不由己……但既选择担起那万千豪气,便要无悔抱负所托,方不愧这七尺之躯!”</p>
众人听罢老人家如此豪言壮语,都多少受到其感染,尤以那些后生最甚,纷纷拍手叫好。正想让黑翁再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道声音若远若近地传到了在场的每个人耳中,只听一男子说道:“想不到这北疆边地一卖水的小老儿倒真见识不凡,不知道主人家是否也是在这江湖中打拼过的前辈,却隐居避世于此。”</p>
寻着那声音来处,见那不远处聚了一群人,其中有几人以白布包手裹头,看着各都还有几处青淤旧痕未消,像是受伤有一段时日了的样子。仔细辨认,原是那县中几个泼皮无赖,近年四处收取“孝敬钱”为活,搅扰乡里,这两月不知怎么受了谁的教训,有些日子没见到了。至于另外几个生面孔统一身穿灰布练功道服,不似本地人模样,个个身强体壮,身揣各式短兵器傍身,想来应该都是练家子,只是不知为何这两方聚在了一起。</p>
黑翁听完对方所说,眼神陡然锐利,快速来回打量后又马上撇开目光,瞄了一下自己身前挑子盖着的麻布。等再次抬起头时,面不改色地摆出低声下气的作态,行礼说道:“这位大爷哪里话来,小老儿只是在这方卖水时日长了,听往来的老爷们说的,我哪里懂什么大道理,赚几个水钱糊口而已。”</p>
那领头的接过话头,“别咧,我等几个兄弟初入江湖,不懂天高地厚,正好向老人家讨教一下江湖规矩,不知这打伤人、结梁子之事,按照江湖规矩该何了?”言罢,将身旁的一名泼皮推了出来,让他说明了前因后果:原是数月前,一孩童在路上不小心和这群赖汉相撞,打翻了手中的吃食,惹得这几人对其打骂,无人敢上来劝阻,最终还是黑翁看不惯了,出手打发了几人,救下了小孩儿。</p>
众人一听,这哪还不晓得道义在哪方,但看这伙赖汉今日又找上门来,定是螃蟹过路——横行霸道,蛮不讲理来了。人群中即刻就有识得形势之人,开始向四周撤去了些距离,不一会儿水摊子前就还剩那之前围着黑翁,血气方刚的年轻后生。</p>
领头的汉子上前再次轻抬了一下手,算作抱拳行礼,对着剩下的人略带轻蔑地说道:“各位请了,在下姓应,崆峒八玄门外门弟子,今日路过贵宝地,只为了给好友讨个‘公道’,不相干的朋友若站到一旁,吾等绝不为难。”</p>
应姓的八玄门弟子一套行走江湖颇为上道的套话刚说完,黑翁倒是面色一肃,像是还在思考着什么,周围的年轻后生中马上站出两个壮硕有力的,各人手持一根粗短棍子高喊:“什么八玄门、七玄门的,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小门小派,也敢来我们范阳郡闹事,有能耐出来较量一二,看爷们儿们怎么收拾尔等!”</p>
话音刚落,就见八玄门阵中窜出一道身影,步法迅捷,从腰间取出两支判官铁笔出来,左右比划上前,使出奇门短兵狠辣险毒的招式,攻向对面两人。那两位看来也是有些粗浅功夫,手持短棍还能应付两下子,但终究左支右绌,没走到十合,这八玄门弟子就使出一式“横扫千军”式,翻身回转,抬腿横扫对方腰间,将两人踢翻在地。</p>
这边泼皮地痞见后,都不顾自己伤还没好全,纷纷奋力拍手鼓掌,嘲笑叫好。八玄门一干弟子多面露不屑,不以为然,只有应姓弟子笑着说道:“呵呵,阮师弟,下手轻些,教训一下这些乱说大话的就是了。”</p>
“哈,应师兄还怕这些乡下来的能掀起什么浪来吗?连我们八玄门的名头都没听过,更别说要让他们知道我镇派‘飞虹双钩’和内门的‘崆峒八奇’绝艺有收录《天策榜》中了。这等孤陋寡闻还在这里强出头,快滚到一旁,别耽误小爷做正事儿。”阮姓弟子回头笑了一声,傲气十足地说道。</p>
年轻后生们一听这话中“天策榜”三个字,气势就落了一大截了,心下已萌生退意,只是面子上过不去,相互看了看,都犹豫地向着黑翁望去。</p>
黑翁看看四周,又望瞭望不远的城门。这城门卫看到这边事起,早应该过来制止了,却没有动静,看来应是收了这些人钱财,除非是闹到人命上,否则不会插手……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唉,都散了吧,今日这事儿爷爷自行料理就是。”</p>
年轻汉子们如蒙大赦般,却也碍于情面,三三两两分站到一旁,也不离太远,摊子前一下子空了个干净。除去主人家,就有两人还在近处,一是一青年男子,年不满双十,重颐圆庭,阔鼻大眼,一副老实稳重模样,头系黑巾,穿着湛蓝色的交领麻布衣衫,打扮貌似大户人家家里的护卫,身背包裹,腰挂一长障刀,正在枫树荫下自顾自喝着水,许是赶了远路太累了,根本不在意马上要起的争端似的;而另一个则是一名垂髫小儿,约十岁年纪,一脸稚气,应是刚刚混在人群中听故事的,正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种种变故,呆立于场中。</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