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洛川一直以为,自己在手扎本上,记下来的就是事实的话,那么这些疯狂的,像潮水一样,涌进他大脑的回忆,又是什么呢?
他很清楚地,能够看清楚,在脑内的回忆,一点一点仿佛是从迷雾之中走出来一样,逐渐变得异常的清晰,显现在他的眼前,竟然是和他自己手札上记录的东西,截然不同。
手札之上,写的清楚明白,金漫是那个,亲手将他打下悬崖的凶手,更是伤害了自己的仇人,可是明明脑子里的回忆,那一颦一笑,竟然全都是他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时候,他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的好,是在冰冷的破旧浮尘馆里,那唯一的篝火,都是面向着自己那近前的盘子里永远有粗糙的粮食,虽然粗鲁,确实能够让他们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而他的眼前,永远都有着充足的食物,是金漫用尽各种手段,在浮沉馆中得来的,缴获的东西,几乎所有的好东西,都会在他得到的第一时间,被塞进自己的手上,浮沉馆的那些个日日夜夜,每一个瞬间,那些点点滴滴,仿佛就是从小小的水珠,变化成了巨大的江河,一下子,将洛川淹没。
他扶着额头,向后退了半步,金漫以为,是他自己药效发力。正在窃喜,也试图,抽出半部向外逃去,可是却就是在这个时候。
洛川那只犹如钢钳子一样的手,还是攥住了金漫的手腕,扶着额头的手掌下,透出一双阴郁的,黑沉沉的眼睛。他瞪着金漫,眼神复杂的,仿佛能被塞进去一部史书,他看着金漫,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骗得我好苦。”
金漫怎么也没想到,洛川现在的神情,已然是如此的痛苦了,竟然还能不忘了,一只手抓着他,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额角,显然是痛到了极点,金漫觉得自己一下子,找到了脱身的大好时机,用力一甩,手上暗搓搓的,加了些内力,果然一下子,便将洛川的手跑开了。
终于,得到自由的金漫,二话不说,一个健步,便向门口窜去。而那个痛不欲生的洛川,竟然仍然咬牙坚持着,在后面跟了上来。显然是今天,一定要将金漫留住的意思,现在想过这孩子这么的轴,但是却没想过,他能执拗到这种地步。
两个人,高高低低的,开始施展起轻功的把戏,随机就是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的上蹿下跳,飞檐走壁,让这整个一条街上的人们,都看到了这番盛况,两个人高里高去的,在屋脊上,不停的旋转跳跃,很快这个消息,便传进了宫城。
而萧砚听见了此事之后,只是沉默没有表示更多的反应,在他接到金漫不辞而别的消息之后,他就知道了,金漫要做的是什么,他想要离开的,不只是宫廷,更想的是,在逃离自己的身边,如果是这样的话,萧砚打开了手上的那封金漫留下的书信。
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希望他能够在自己离开以后,马上举行更盛大的祭祖仪式,因为,金漫不知道他到底要在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遇见那个神奇的白衣人,既然上次那个白衣人,是在萧砚的继位大典上,出现的话,那么剩下的,也就是还剩下祭祖仪式。
能够让他更快的出现吧,事不宜迟,萧砚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使命在召唤他,让他快点举行这场仪式,马上吩咐下去,让安宁和所有的内官一起,准备着这场盛大的祭奠。
三天以后,祭奠要在宫城正门口的广场举行。这则消息,就这么被贴在了宫城门的告示上,金漫在和洛川,跑了两天的你追我夺之后,终于在城门口上,看到了这张海报,他看着那张海报,心里想着,果然萧砚还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可是却未曾想到身后。那个已经消失了半天,让金漫以为已经成功甩掉他的洛川,现在竟然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金漫只觉得自己的肩头一震,酥酥疼疼的感觉。
想来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样,等他回过头,看到的是洛川,那张邪魅的英俊到过分的脸孔,以及他手上,那一闪而过的银亮的寒光。
好小子!竟然用麻药针来暗算她!
想来这麻药针,还是之前他曾经教过洛川的,那时候他们在浮尘馆,为了到后山,去打猎而研究的这种针,比现在的麻醉剂,虽然比不了,但是对付那些丛林里的走兽,却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