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一时浮现李倩的嘴脸,一时出现何易安的冷漠,两个人的画面交织,夏语脑子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花。
她苍白着脸,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有任何异样,但眼泪却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滴在床单上,慢慢晕开,出现了一片湿润的痕迹。
整整一晚她都浑浑噩噩的,写完作业,就一直坐在床上,也不知何时睡着了。
但她梦回了陈铭出事那天。
陈铭,李倩,夏语三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关系很好,他们趁着五一假期报了跟团游,早早的坐上了旅游车。
到了旅游景点,夏语就像脱了缰的野马,跟着团队这边跑那边看的。
游玩了一天,到黄昏时,团队在山顶各自扎起了帐篷。
因为要生火堆,夏语自告奋勇的去帮忙拾柴火。
她拾了一臂弯柴火,准备回去的时候,手电筒掉到悬崖边,滚落了下去。
她摸了摸口袋,找到手机,点亮手电筒,照着路,原路返回。
谁知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不小心调到了静音,屏幕一直在闪,亮了暗,暗了又亮,最后手机电量太低,直接关机了。
视线突然变黑,夏语有点紧张,但胆也不小,还算淡定的往前走。
今天在湘亭,游玩的人带了个小音响,无意点了一首很躁的歌曲,夏语刚好经过,耳膜震得发疼,到现在也没缓过来,耳朵一直嗡嗡响。
她从小到大就听不得噪音,有先天性的耳鸣。
就在不远处,一道人影正往悬崖那边走,他呼喊着夏语的名字,森林里很暗,一前一后,陈铭近视又不喜带眼镜,所以没看到夏语。
等夏语走远后,陈铭晃了下眼,没看清脚下的路,掉进了浓密的草丛中,脚踩着一个圆润的石头,他用胳膊用力撑起,却不想整个人滑下了悬崖。
黑乎乎的一片,陈铭死命的抓着周边的树枝,但视线模糊,什么也没抓到,身体一直往下滑,身体与峭壁摩擦,火辣辣的疼痛袭来。
他咬着牙坚持,大声呼救着,却在悬崖陡峭的石头上猛烈撞击了下脑袋,他的意识开始昏昏沉沉,浑身也没了力气。
绝望油然而生,身体再次遭受重创,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夏语回到帐篷扎堆的地方,过了好一段时间,见李倩焦急的来回走,她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倩说陈铭去找她了,现在还没回来。
夏语瞬间呆了,她在回来的路上没有看到陈铭啊,这个森林并不大,要是去找,没找到也理应回来了。
李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拉着夏语跑去找导游,出动了整个旅游团的人去找。
结果在夏语原来拾柴火的地方,发现了踪迹,再顺着找,有人滑落的痕迹。
旅游团刚好有位当过兵的人,顺着下去,找到了陈铭,但那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李倩整个人都吓懵了,软坐在地上,无法接受陈铭走了的事实。
夏语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直到陈铭被人拉上来,看到他的惨状,脸色突然吓得一片苍白,脚软得不能动弹,也不敢上前。
等李倩反应过来,她站起身,揪起夏语的衣服,一阵乱打,痛哭着嘶吼道:“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陈铭怎么会来这里,你把他赔给我啊,赔给我啊!”
夏语任由她打,头发散乱,嘴角也流出血丝,狼狈的坐在地上。
有人去拦她,却被她一手挥开,几个人都拦不住。
李倩接受不了事实,精神恍惚,见人就打,就骂,跟疯婆子没什么两样。
那些拳打脚踢落在夏语身上,她也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没有阻止李倩。
陈铭的惨状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那揪心的疼压得夏语胸口沉闷,她喘不过气来。
仿佛死神在死拽着她的手要把她带走。
夏语疯狂的挣扎着,手脚并用,却感觉被紧紧的攥紧,扯不出来。
她绝望的急喘气,使出浑身解数的力气去挣脱。
“救命啊……!”一声嘶吼划破了寂静的房间,夏语木然的睁开眼,似是不知道,是幻境还是现实,但那压在胸膛剧烈的疼痛还没缓过来。
她张开双手软躺在床上,胸脯极速的上下浮动,急喘着气,汗滴一点点的从额头上流落下来。
上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湿哒哒的紧贴着肌肤,她才缓缓的回过神来,刚刚她是在做梦,方才的一幕,再看看自己的房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把手放在胸口上,心跳仍还在疯狂的跳动着,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平缓着呼吸和心跳。
压在胸口的沉闷终于尽数缓解,夏语才坐起了身,她点亮了房间里的灯,照亮整个房间的黑暗。
似是这样能驱散刚刚的噩梦。
看来今晚是不能再睡着了,夏语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后,坐在书桌前,拿起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翌日清晨,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夏语迎来了黎明,她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看外面的风景,整个城市还在沉睡中,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走在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