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怎会如此想法?”赵二哥皱起眉头,“天底下有哪个父母不念着儿子的?”
赵大哥冷笑一声:“父亲母亲念着儿子不假,却并不是我罢了。”
“大哥是说父亲母亲偏心于我?”
“难道不是么?”赵大哥立即开口,“同样外放,你能立功高升回京锦衣玉食,我却只能窝在那小地方熬日子,谁曾为我打算过?”
“我立功回京只是意外,并非父亲母亲刻意安排——”
“无论如何,你回了京不是么?”
赵二哥一时哑言。
他隐隐觉得赵大哥似乎说得有点道理。
许是当真说到了伤心事,赵大哥眼眶也迅速红了:“我生于京城长于京城,却要背井离乡去外地讨生活,一讨就是十六年,仕途不得寸进,日子无甚盼头,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头……这我也认了,看着孩子们陪着我受苦,我心里难受,却也认,可为何……为何二弟能回京,有小妹费劲心力为他谋划,有父亲母亲热情相迎,我一家子却在宁州无人记起?”
他是真伤心了,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父亲想叫我在宁州安分待着,我便待着,可二弟能回来,我为何不能?难道在父亲母亲心里,只有……只有二弟是儿子,只有二弟才配在您二老膝下尽孝吗……”
他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赵老爷夫妻俩也难得沉默了。
诚然赵大哥的话有些水分,但也并非没有说到他们心里去。
同为自己的孩子,尤其这个还是长子,他们哪有不疼的?
只是叫他待在宁州……实在是他夫妻俩心比天高,却脑比纸薄,在京城这地界玩不转,反倒说不准会着了旁人的道。
若留在宁州地方,好歹那边顾忌着平阳侯府和赵老爷的面子,反倒要给赵大哥几分薄面以拉拢示好。
但赵大哥并不理解……或许他理解,但并不甘心。
正如他之言,同为儿子,为什么赵二哥能留在京城,他却只能留在千里之外的宁州?
眼见着屋里一时无人说话,赵二哥犹豫片刻,还是道:“父亲,母亲,大哥大嫂回京到底是喜事一桩,咱们一家团聚总是好的,都该高兴些才是,有些事过去便过去吧,咱们重新开始未尝不可。”
尤其这还当着小辈们的面呢。
不能太不给赵大哥留脸面。
赵夫人叹了口气,率先开口:“罢了……回来也好,修诚回了京,宁州也再无人能如此悉心照拂于你,倒不如回京,待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看你能作什么妖!”www.
知道这是松口了,赵大哥神色一喜,忙保证道:“母亲放心,儿子回京只为尽孝,万没有闹事的道理,必定安安分分,您如何说,儿子如何做!”
赵老爷没说话,只眼神扫他一眼,冷哼一声。
搅屎棍回都回来了,他还能给塞回宁州不成?
见状,赵大哥知道这关是过了,顿时眉开眼笑,好听话接连而出,赵大嫂也跟着捧哏,夫妻俩一唱一和,饶是人知道是假话也不由得被哄得舒畅几分。
赵夫人深呼吸一口气,扶着额头凉凉开口:“我说怎得这几日眼皮跳个不停,原是要被祸害开来了!”
“眼皮跳财,这可是好事呢。”
“右眼跳的是灾!”
赵大哥一拍大腿:“那不是正好?儿子此时回京,正是为您挡灾来了,母亲此后必然身安体泰,顺遂无忧啊!”
这张嘴的确会说话。
赵瑾静静喝着茶,不发一言。
倒是赵二哥挺高兴,他最是个重感情的。
赵大哥说了会儿,便立即招手叫自己几个庶出子女过来:“说了这半会儿话,竟忘了你们,还不快来拜见你们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