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险峻,易守难攻,离国西北军的帅府,就设在阳关。
楚天骄带来的那些甘州大营新兵,被楚炎安置入了大营,跟老兵们混住,也好让老兵们多教教他们战场上的经验。
黄羊部落的人,也被妥善的安置。
楚天骄和陆钰,跟着楚炎回了帅府。
这座帅府,楚家六代人住过。
楚天骄进了西北军的帅府,就如回家一样。
楚天骄先去了一间特殊的祭室。
这里有楚家历代战死在阳关外的家人的牌位。
密密麻麻的放了好几排。
楚天骄看见了自己大哥的牌位。
她的眼睛瞬间红了。
陆钰站在楚天骄的身边,跟着红了眼。
两人恭恭敬敬的向楚家的英烈们上了香,磕了头。
陆钰退了出去。
楚天骄望着密密麻麻的牌位,想起了自己前世,差一点就丢了阳关的过往。
那一战,楚天骄被西戎人围困,粮草殆尽,增援迟迟未到,弹尽粮绝时,军中一些受伤的老兵,竟然会主动的走到伙房,要求用自己的血肉,换同袍们的一线生机。
虽然后来增援终于到了,七万楚家军,却尽数折损在阳关。
楚天骄死后,在太庙中听人议论,西戎人一年后再叩阳关,阳关终失。
这一座帅府,也被烧成了灰烬。
楚天骄对着楚家历代英烈的牌位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灭了西戎,让阳关止戈。
楚天骄出了祭室。
暮色四合,帅府内没有婢女,楚炎的随从石破带着楚天骄往“青松院”行去。
石破介绍道:“大小姐是第一次到阳关,不知道阳关的帅府里,也有这么一座‘青松院’,一直都没人住,名字是大公子按照上京侯府的院名改的。”
楚天骄一愣,心中的酸涩感难以自抑,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
一旁的陆钰亦是哽咽道:“楚大哥这是想家,想大王你了。”
楚天骄想到自己的大哥楚临风,身为侯府世子,却一生没有享过几天安逸。
自小就勤学苦练,十岁就跟着祖父和父亲上战场,常年戍边,最终战死在了阳关之外。
石破自知自己失言,不该提起楚天骄的大哥,自己掌嘴道:“大小姐见谅,小的多嘴了。”
楚天骄摇了摇头,没有责怪他。
石破手拿着一盏六角羊皮灯笼,灯影投射在青石地板上,黄澄橙的光线氤氲在初夏的晚风中,扑火的飞蛾围绕着光影扑腾。
一行人再无多言,沉默的走到了题有“青松院”三字的院门前。
石破对楚天骄说:“大小姐,我就不进去了。院里已经打扫干净,需要什么,让凤乙姐姐叫我便是。”
楚天骄抬头看了眼垂花拱门上楚临风的亲笔题字,抬脚走了进去。
亲随又带着陆钰住进了旁边的院子。
等楚天骄洗漱好,楚炎派人送来了晚膳,传话说他还要去夜巡一下关上,让楚天骄好生休息,明日午时,再与她一同用饭。
楚天骄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她之前去北胡,怕深陷敌国,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
然后又追了陆钰一天一夜,她也确实是累了。
楚天骄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午时。
洗漱好后,正巧石破到了青松院门口来接楚天骄过去用饭。
陆钰换上了一件冰蓝色蜀锦直裰长衫,楚天骄觉得这件衣服眼熟,略一思索后想起,这是前两年,楚临风还在世时,自己买了让人送到阳关给楚临风的夏装。
这衣服还是全新的,显然是楚临风还未来得及穿。
估摸着是陆钰找楚炎借衣服,楚炎想着陆钰的身材跟楚临风相似,让石破找了楚临风留在阳关的遗物出来,送给了陆钰。
陆钰看见楚天骄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看,局促的揉了一下衣带,小心的问道:
“大王,这是楚大哥的衣裳,我能穿吗?”
楚天骄经过一夜,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能,你刚给咱楚家军搞回来千匹良马,大哥若在,也定会奖励你的。”
两人在石破的带领下,前往楚炎的“遮云院”用饭。
楚炎今年才二十七岁,继承了楚家人的好样貌,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五官英挺。
只不过因常年驻扎边疆,皮肤被风沙磨砺得有些粗糙,肤色偏黑。
他刚从关上回来,已经卸甲,草草擦了把汗后,换了件灰色的家居服,叉着腿坐在屋里冲着刚进门的楚天骄和陆钰招手:
“来来来,四叔这可没啥好东西招待你们,将就着吃!
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陆钰和楚天骄向楚炎行礼后,分坐在了楚炎的两侧。
圆桌上摆放着几碟凉菜,一盘爆炒羊羔肉,一大碗鸡汤,然后就是一大盆的凉瓜了。
这在寻常人家,已经算是不错的饮食了,可自己第一次来阳关,四叔竟然只能拿出这样的菜色招待自己,楚天骄意识到了阳关的物资有多吃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