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基没照顾过孩子,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他先去摸了摸楚青言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
楚青言像是梦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突然挥舞起了双手,正好“啪”的一巴掌,打在了陆承基凑过去的脸上。
陆承基郁闷,嘟囔道:“睡个觉都不老实!”
他抓起小青言的小胳膊,放回被子里。
小姑娘嘴里又发出了咕噜声,陆承基贴耳上去听,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清言,醒醒?”
陆承基尝试着唤醒楚清言。
咕噜声停止,小姑娘在睡梦中拧紧了眉头。
陆承基很自然的去将她紧皱的眉心抹平。
不由的,陆承基心里升起一阵酸涩。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那么温柔恬静,穿着一条翠绿色的裙子,一人躲在杏花树后面看书。
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你是离阳侯家的闺女……
哎,你恨了我一辈子,以为我是为了你爹帮我才娶你,其实,你知道个屁!”
说到这,陆承基似乎觉得很生气,两只大手捏住了楚青言的脸颊,往两边扯了一扯。
“臭婆娘,在太庙里骂了我几十年了,有种你醒过来骂我啊!”
见楚青言半晌没了动静,陆承基松了手。
楚青言脸上的皮肤原本就嫩,陆承基虽然没使什么力气,却也在她脸上留下了对称的四个手指印。
“完了,这样被我祖父看见了,非揍死我不可。”
陆承基心虚的探头去吹气。
见没有用,陆承基慌慌张张的用手去抹那红印,结果越抹楚青言的小脸越红。
“你……你快点醒过来替我做证,我可没打你!”
陆承基是真的急了。
他想起了他和楚清言婚后第一次吵架。
当时他确实是无意的,不小心在推开楚青言的时候,让她摔了一跤。
那时候他还是太子。
因为这事,他被自己的岳父以考校武功为名,狠狠的揍了一顿。
又被楚青言的兄弟们,轮流套麻袋,揍了无数顿。
现在可是在离阳侯府里,外面那个小孙媳妇的彪悍程度,与楚清言前世的那些兄弟们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明早这红印没消,他肯定会被揍得连他娘都不认识了。
陆承基转身在屋里找到水盆,用毛巾浸了一下凉水,拧干后,回到床边,敷在了楚青言的脸上。
“千万快点消啊,不准再讹我啊!”
“你说句公道话,咱夫妻那么多年,哪次不是你挠我,我什么时候对你动过手?”
“我真是冤啊,他们都说我对你不好,我还要怎么对你好?
你知不知道,我跑到离阳侯府去学武艺,就是为了见你。
我是借了你家的势,但我是先喜欢你,后知道你是离阳侯府的小姐的。”
说出来这话,陆承基如释重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又起身去拧了一下帕子,回来后继续敷楚青言的另外一边脸。
“我爹嫌弃我笨,你也嫌我不聪明,不会作诗不会拽酸文,你以为我真不会?
我是烦那些东西。
我三岁就进了上书房读书,每天卯时起,戌时歇,读了整整十年,你那些酸诗你以为我真不会?
我只是不喜欢。
我娘给我讲了她以前在宫外的生活,我就想过那样的生活,无忧无虑的,想去哪里去哪里。
可是我娘说不可以,我是嫡子,我还有那么多的庶弟,他们每一个都恨不得我死。
我不想做皇帝,我娘说,如果我不做皇帝,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楚家的孩子,真幸福……”
也许是因为屋里没人,也许是因为夜晚人心更脆弱,陆承基真对着昏睡中的楚清言唠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