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道:“何出此言?”
张至深道:“老子被你骗得亏大了!南箓,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给爷一一招来!”
“深儿,你说什么梦话。”
“南箓,你还给我装!你说,你哪一件事情不是骗我的!先是变成女人来骗吃骗喝,那时候小爷还想这么美丽如仙子的姑娘,我娶回家去当媳妇儿正好;结果你变成男人把小爷给强上了!你不知道小爷经过多少挣扎和痛苦才承认自己是个断袖,断袖就断袖吧,两个男人过一辈子,如果是你的话,小爷我还能将就将就;可你又变成一只狐狸出现在我面前,竟然是一只狐狸精!你说人和妖精有可能么?可我又舍不得你,看你长得这般出尘若仙,还以为自己伴上了一个大妖精,结果你爷爷地竟然是一只小妖精,镇上才出了一只魔就怕成这个样子!老子真是亏大了,你到底还藏了有多少的秘密?”
张至深一顿长篇大论下来觉得有点口渴,他等着小白说点什么,结果什么都没说,那小东西眯着眼睛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喂,南箓,你怎么又睡了!”
他将小白放在床上,自己倒了一杯水,忽然听见南箓的声音缓缓道:“很多,还有很多秘密。”
张至深一喜,放下茶杯凑近去刚想问它都是些什么,小白又懒懒道:“但不会告诉你,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秘密。”
张至深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道:“箓儿,你晚上会不会变成人形?”
“会。”
“那……能不能用妖术?”
“不能。”
“也会像白天一样无精打采么?”
小白睁开眼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张至深道:“我是想做好准备,万一那魔头来了,我也好准备带你逃命去啊。”
小白鄙夷了他一眼:“魔看不上你。”
“……”敢情这魔还挑相貌!
这天晚上,张至深特意注意了一下变成人形的南箓,他白天都对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所以一到晚上,就觉得人形的南箓越看越漂亮。瞧那细长漆黑的美目,瞧那如白玉般雕琢的鼻,瞧那比蔷薇花还好看的唇,白皙如玉的肌肤,修长的身形,还有那副慵懒的勾魂模样,看得张至深是春心荡漾,色心大发,忍不住手眼并用地吃了美人许多豆腐,但美人精神不佳,抱着他就躺在床上,真的,只是睡觉而已。
用过早饭后,张至深拿出昨日准备好的东西出门继续他神圣而光荣的职业,他出门时回头朝床上那团毛球道:“我走了。”
“早点回来。”
空中忽然涌动起轰隆的雷声淹没了它的尾音,随即就是沙沙的雨点敲在窗檐上,已经快接近五月中旬,这一年的雨季终于到来,伴着一阵清晨的道别。
这里的雨季总是雷声大雨点小,温温润润下着,融入了空气里,带来更加缠绵的细润感。
张至深回到屋内将窗子关好,才走到门口:“我走了。”
小白又道:“下雨了,你还要出去?”
“嗯,这里的雨从来都不大。”
小白没再说什么,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摇摆几下,细长的眼睛懒懒闭上,听见门轻轻关上的声音,那片湖蓝色丝罗缎慢慢消失在屋外,细雨沙沙,有风轻轻吹拂,带来一片湿润的味道,有淡淡花香。
窗棂淡淡的阴影慢慢变浓,从里面变化出各种奇怪的形状,渐渐变成一个黑色影子,单膝跪地,卑微恭敬的姿势。
“主人。”
慵懒细长的狐狸眼终于睁开,漆黑的美目乍出精光四射,冰若寒霜。
寻国的南地,每年的五月到八月末都是长长的雨季,在这长长的时日里,缠缠绵绵的细雨悄无声息地要下个足够,滋润每一寸温柔的南国土地。
因为是雨季的第一天,大半个玲珑镇的人都走出了闷热的屋子,体验这雨季里的最初一场细润无声。
这里的人都喜欢雨,传说这里的水流过了三生石,带着许多人的祈愿和祝福变成雨水降落到人间。他们相信这是上天降下的福泽,接受上天降下的雨就是接受上天降下的福泽。
所以这一天的玲珑镇到处都是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撑着精致的油布竹伞缓缓行在街上,有事的没事的都悠悠然地行在缠绵的雨雾中,就连脸上的神情也是温润缠绵的,好似在这变了的季节里也变了一副容貌。人们都说南方的女子总是似水一般的美,其实她们不像水,只是像这里的雨,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
张至深在昨日早看好的地方让人搭了个精致的小铺子,洁白的幌子上也是精致的两个字:算命。
他本来就生得俊俏,又着了一身骚包得不能再骚包的华服,往那街边一站,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前提条件是南箓不在他身边。
那些无事上街体验这第一场雨的人自然也乐意找些事情来做,于是张至深的算命摊子还算生意兴隆,不过围过来的大多都是那面带羞涩的春闺少女。那伞面微微一抬,半露出一张含羞带怯的粉脸,偷眼看这俊俏的算命先生,一颗心如小鹿乱撞,更加羞涩地用画了淡花舒柳的伞面半掩了脸,再娇滴滴羞怯怯地道一声算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