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史可法面前的两封信,一封是由淮安发来,一封则由兵部发来。
兵部发来的是作战命令,言道建虏南下,指日就到淮安府境内,责令史可法立时出兵,务必要将清军阻拦在南直隶之外。
而淮安府的军报说是一封军报,实则是一封求救信。
信中言道,清军自山东郯城方向而来,气势汹汹,如今已然攻破了沭阳县,似乎正朝着宿迁县而动。
宿迁地处淮河之北,运河之畔。一旦宿迁、清河被破,则清军随时就能沿河而下,直指淮安府治山阳。
“阁部,咱们不能再犹豫了!马上派兵驰援吧!”
一个雄壮威武的大汉站了起来,粗声粗气说道:“若是失了宿迁,淮扬的局势可就被动了!”
说话的是左都督刘肇基,如今领了四千人,辅佐着史可法拱卫扬州。
兵部员外郎何刚一直在扬州,督促着练兵的事宜。听了刘肇基的话,也是催促道:“是啊,淮安府境内,只有两卫镇守,一旦建虏拿下宿迁渡河,则山阳危矣!”
“建虏以三四千之数,自济南,跨千里之遥,入寇南直隶,不过疥癞之患。以属下来看,建虏不过是来试探,未必就敢渡河。我军练兵时日尚短,又不知建虏的打法,一旦在野外与建虏接战,必然损失惨重,不如传令各县,令紧守门户,建虏见占不到便宜,自会退却。”
监纪推官应廷吉的这番话说完,立时也引起了好几人的赞同。
“你们且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史可法揉了揉眉心,站起身踱了几步。
他身为淮扬总督,不但掌着淮扬的军事,还节制整个江北的军事。
如今建虏在淮北攻城略地,他身为督师,理当领兵阻敌。
不出兵,只怕惹来朝野和百姓非议,说他只会夸夸其谈,不懂军事方略。
可贸然出兵,又恐军士孱弱,不是建虏的对手。
一时之间,史可法始终是拿不定主意。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史可法仍未做出决断,这下子,连路振飞都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说道:“督师且商议,如今山阳形势危急,在下就不多陪了,这就带着本部回山阳,好好的部署一番。”
史可法不由一怔,忙道:“见白,我是督师,带兵迎敌是我的责任。你是淮扬巡抚,这等军事,还是不必参与。”
“我虽是淮扬巡抚,可还兼着漕督呢。漕督的衙门就在山阳,领兵守护山阳,是我的应尽之责呀。”
刘肇基也道:“朝廷毕竟下了军令,急于星火,阁部不得不虑。若是阁部担心扬州的局势,不如就让我随抚台大人一道前去山阳,哪怕不能尽灭建虏,最起码,要将建虏拦在淮河之南。”
此时史可法心中也没太多主意,见刘肇基主动请缨,便允了他的请求。
“刘都督且随路抚台前去,史某这就整兵,不日开赴山阳,为两位摇旗助威。若是就此全歼建虏,自当是两位的头功;若是形势不如人意,史某亲提大军,与建虏决战于淮安,誓死护卫淮扬,不教建虏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