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松和英冲瑶失去三镇依靠,对外,无力对抗玉山梁大军;对内,忌惮城中鼎沸物议,根本不敢对太子殿下动手!”
“今夜内阁准我调动火炮,正是为将来皇位易主之后,留下谈判余地!”
“哈哈哈哈哈……”
一道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他的自语。
这笑声清越动人,若在往日,他早已迷醉。
但此刻他却只觉心惊肉跳。
“到底是他们真不敢,还是你们被他们的退让迷惑,自以为他们不敢啊!”
“你……什么意思?”穆孟机惶恐问道。
便见李恩威负手而立,一脸鄙夷道:“意思就是,你们这些人,统统都被宁京皇帝,被内阁首辅,戏耍了!”
“知道他们今夜为何故作服软姿态吗?”
“知道为什么他们先前一直不对假太子动手吗?”
“知道为什么戒律堂明明查出舒仲霖假死脱身的证据,上面仍无动于衷吗?”
“这都是欲擒故纵之计!”
李恩威掷地有声,声若雷鸣。
“龙椅上的那位,内阁坐堂的那位,都精着呢!”
“正愁没机会试探出塘派的野心之辈,正愁没机会揪出岳派中的墙头草,正愁没借口狠狠打压异己。结果你们,赶趟着送来大礼,他们怎么可能不加以利用?”
“不得不说,他们都很有耐心。”
“如果说宁京是一锅汤,你们是水里蛰伏的鱼虾,那两位,则是极有耐心的熬汤人。”
“就这么细火慢炖,熬啊熬啊,你们就全都忍不住扑腾起来,露馅了!”
“而我们今夜所作所为,不过是替他们在锅底添了一把火,让汤更快沸腾而已!”
“既然现在你们都悉数跳出来了,那他们自然不会再留手!”
这一切,李恩威虽然以揣测居多,但并非凭空臆想。
因为早在赵阿牛那一世,早在合山下挥之不去血腥气味中,他就已经见识过这对宁京君臣的城府。
当初为了收拾不听话的三镇,他们同样玩了一手欲擒故纵。
为此,不惜牺牲数百仆役,乃至于魏长福这个宫中出来的老人!
若非后来被李恩威意外破局,又横空杀出一个强悍的青,他们说不定已经成功了。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不过是棋局更大,涉及人数更多!
论起对朝政的了解,穆孟机自然更加全面,一经点拨,立即醒悟。
然后,便是深深的懊悔,长长的叹息。
功名利禄,一夜成空。
穆孟机绝望过后,脸色反而有所释然,再看向少女,目光又复过往痴迷:“不愧是我穆孟机倾心多年的女子。不但冰道天赋高绝,智慧也不输男儿,谁道吴师妹是只懂修行的痴儿?”
“能死在师妹的冰道下,穆某不枉此生!”
李恩威闻言,黛眉轻挑:“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失望?”
“你,不会死在吴慕文的冰道下。”
话音刚落,李恩威一手猛然探出,按在对方天灵盖上。
轰隆隆!
雷光乍现,一道紫蓝电花于素手中急速盛开。
顷刻之间,穆孟机全身上下,五脏六腑,就全都被雷法席卷而过,四分五裂!
“你,你怎么会掌心雷……”
“当然是相公教我的啊!”
少女目光痴迷看向河道源头方向,仿佛透过层层阵法阻隔,望向那个黑色劲装男子。
“相公……”
穆孟机猛然意识到什么,双目瞠圆,充满不甘,懊恼,愤怒,种种负面情绪。
“对了,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穆孟机死死盯着她,已经说不出话。
“他让我告诉你……”少女促狭一笑,“师妹的滋味,真不错!”
啪。
穆孟机软倒在棺材板上,再也无法表达愤慨。
他的思绪,永远停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