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烟波阁是她的地盘,留在此地就更有安全保障。
便道:“田兄也误会了,在下并非慕名而来的赏花人。”
“今夜来见李大家,是因先前受她所托处理一件私事,”
“处理私事……”
书生闻言重新打量起李恩威,而后若有所思点头道:“既如此,便由田某带兄台进去吧!”
……
虽然李恩威刚刚一路走来,一路在心中批判此地通通是庸脂俗粉,不值得自己放弃至纯至真。
但真正踏入烟波阁以后,却又不得不承认,庸俗之物之所以被俗人热烈追捧,自有其高明之处。
这里面,姑娘是香的,美酒是香的,菜肴是香的,就连过道上的毛毯居然也丧心病狂地撒满了香粉,步步生莲,沁人心脾。
真不知道糟践了多少钱袋里的纯真。
入得阁来,当先见到的便是一座两丈长方的高大戏台。
戏台主体以上等梨木雕铸,边缘镀银,突出一个奢华。
一群乐师花旦正在上面吹拉弹唱,时不时赢得满堂喝彩。
而更多的喝彩声来自二层。
因为一层采用天井式的中空设计,所以二层雅座的贵客便可以一边享受姑娘们的伺候,一边凭栏往下看戏,无比惬意。
李恩威被上上下下无数红红绿绿的颜色迷花了眼,心中一时间只剩下真大,真白,真香之类的感叹。
而他身前的田姓书生明显是个欢场老手,一路上不停跟往来的姑娘小厮们嬉皮笑骂,彼此早已熟悉。
但李恩威观察一阵,却感觉这种熟络感并非买家与卖家那种关系,倒更像是自家人。
其后书生熟稔地带着他穿过大堂,进入后方如同迷宫的阁楼群,更是让他坚信这一点。
其实刚刚他便有所怀疑。
自己只是提了一嘴嫌贫爱富,对方就急急忙忙替李贞娘辩解。
看这势头,此人莫不是李贞娘的家人或者手下?
不久,两人登上一座僻静的阁楼。
田姓书生让李恩威在房中稍候,便推门离去。
李恩威看到桌上摆了茶水,手一碰,居然还是温的。
原来水壶下方垫了一块烧红的木炭。
“啧,高级。”
正好跑了半夜口渴,他便倒水泡茶,而后连水带叶猛灌了三大杯,这才长出一口气,惬意坐下。
“这是雨前新茶,全采自鲜嫩芽尖,微火炒青。正确的品茶顺序应该是用七分热水泡十息,再以手心温热捂三息,而后观,闻,品,一气呵成,方才不辜负一杯上好春茶。”
“像你这般胡来,当真是牛嚼牡丹了。”
吱呀。
门推开,香风入。
幽幽烛光下,一道仿如春日暖阳般的身影玉立眼前。
长裙嫩黄,盘发乌青,一根素木簪子斜斜别于髻间,显得既慵懒,又妩媚。
李恩威定定看着那双让人过目难忘的明眸,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而后下意识捂住腰间干瘪的钱袋。
得亏自己道心无比坚定,否则今夜怕是要失去至纯至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