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十分茫然,不知道为何有如此多的人围着自己打转,往日里侍奉自己的两个婢女脸上的笑就没断过,连那两个小内侍都是一蹦老高,走路如飞,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自己的母亲掩面而泣,哭一阵,笑一阵,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然后有更多的人进来,原来身上穿的常服被脱下来,换上了新做的衮冕,白珠垂九旒,红丝带做帽带,犀角簪导,青绵做两耳旁饰物。
李忠像是木头人一般由着来人摆布,完全不知道因由。母亲把他拉过来,亲昵的抚摸着他白皙的脸庞,过了今日,自己的孩子就没大唐的皇太子,真是苍天有啊。自进宫以来,见到陛下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本以为此生韶华易逝,不想居然能诞下皇子,寂寞空虚的日子一下子有了希望。只要李治长大成人,她这辈子也就足愿了。
太极门外人头攒动,等着宫门打开,今天是陈王李忠册封太子的日子,这是他们文官极大的胜利。
前一日,尚舍设御幄于太极殿,有司设群官之次位,展县,设案,陈车舆,皆如皇帝之冠。
司沐大夫裴融为宾,齐侍中崔季舒为赞冠,王福满煌煌之音传遍太极门的各个角落:“请中严。”
群臣鱼贯而入,裴融、崔季舒先后而入,给事黄门侍郎裴泽手持幡节、尚书左丞封孝琰引制书案。
李治服通天冠、绛纱袍,乘舆出自西房,即御坐。宾、赞入就位。典仪曰:“拜。”在位皆拜。侍中及舍人前承制,侍中降至宾前,称“有制”。
侍中曰:“将加冠于李忠之首,公其将事。”李忠少进,北面再拜稽首,辞曰:“臣不敏,恐不能供事,敢辞。”侍中升奏,又承制降,称:“制旨,公其将事,无辞。”公再拜。侍中、舍人至卿前称敕旨,卿再拜。侍中曰:“将加冠于公之首,卿宜赞冠。”
黄门侍郎执节立于宾东北,西面。宾再拜受节,付于主节,又再拜。中书侍郎取制书立宾东北,西面,宾再拜,受制书,又再拜。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在位皆再拜。
王福满手持竹节制成的古书宣旨:“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陈王李忠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反锁复杂的加冕流程让李忠头脑昏沉,背了一天的话终于说完。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李忠已经满头大汗。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又没有得到细心的教导,此刻突然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不免心虚不已。
虽然宫里就学有大儒教导,起点无比之高,但是任何地方都有亲疏之别,宫里也不能免俗。李忠虽然为皇子,然因为母亲在宫中地位不高,顺带的,他也不怎么招人待见。
宫里授业的大儒也是俗人,虽不至于故意为难,但李忠的课业向来是放任自流的,大儒从不过问。可能在他看来,李忠最好的归宿就是安静的做个皇子,年过十六后被陛下赶去封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