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师父真是倒霉,居然被赶到了这里。
凭师父这样的高僧,都只能屈尊在慈恩寺,我自问佛法的学问超不过师父,难道也会在这里虚度完这一生?
那个美丽宫女的粉红脸颊又出现了,说话的声音酥麻入骨,辩机吓了一跳,身在佛法之地,怎又想起了女色?尝言饱暖思**,我都饿了快要一天了,怎么还能想起来那个小宫女的样子?阿弥陀佛,弟子知错,望佛祖宽恕。
主持很客气,请玄奘辩机二人入禅房而坐,嘘寒问暖一番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没办法不沉默,主持这几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每每想起那日两个骑马的大汉和一脸阴森的内侍就冷汗连连。
玄奘的到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祸端呐!不敢稍有不满,万一惹恼了玄奘,拂袖而去,到时候内侍管自己要人,又到哪里去寻?
虽说佛能渡众生,心中有佛,区区一副皮囊舍去也无妨。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沉默代表着疏远,主持和玄奘都清楚,现在的慈恩寺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有倾覆之虞。
看着一脸愁苦的主持玄奘有些不忍,毕竟是他把祸端招致慈恩寺来的。如果自己识趣些,即使不还俗,对皇帝的话哪怕多几句奉承,也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还殃及了慈恩寺的池鱼。
但是他不能说,也不想说,出家人戒嗔,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四大皆空,考验的是人的心性,如果连这点挫折都接受不了,这点危险都担惊受怕,还如何成佛?
四海为家,处处无家处处家,既然来到了慈恩寺,这里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的道场,自己的圣地。地虽寒,心乃坚,为求大道,虽难不悔。
玄奘在慈恩寺住了下来,一间不大的禅房,一只案几,几支秃笔,跪坐在蒲团之上,翻看着天竺的经书,从日出到日落,不出院门,不畏寒暑。
慈恩寺的僧众从不靠近玄奘的禅房,总是远远的躲开,连见到辩机都是绕着走。
师父忙着译经书,一个月都说不了几句话,辩机找不到人说话,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哑巴,除了诵读经书外再无说话的机会。
译出的经书越来越多,玄奘的禅房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地方存放。他很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存放这些经书。这些都是他的心血啊,慈恩寺的房子太少,太破,太简陋了,全部都是木制的,一把大火就能烧成平地。
他第一次向伟大的太宗皇帝提出了要求,想在慈恩寺建一座砖石的塔楼来存放经书以及自己从天竺带回来的佛家圣物舍利子。
可是请求过了数月连一点音信都没有,玄奘怀疑自己的请求是否到了皇帝的御前都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