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中映照着前方不远处赶来的老者，但眼里已无半丝希望的色彩。

脸上惊骇欲绝的表情，栩栩如生。

可他这具身体，却已经死亡。

包括灵魂，神魂俱灭！

一代雄主，半圣陈肃，意图坐上大夏皇帝宝座的月神教教主，陨灭自家山门前。

身体即将掉落之时，白衣老者陈冠清也终于来到这片海洋的中央，他伸出手托住自己的亲子。

无尽剑道法则符文，一贴近他身体周围，便如飓风遇到大山，被分流而去，难伤其半分。

数里之外，秦北玄收起怒海狂潮，深邃的眸子穿过半汪剑道海洋，落在其中一生一死两道身影上。

老者的表情却很平淡，但他那皱纹密布，不断颤抖的双手，还有眼角沟壑中留下的几滴泪水，展露出其心中悲戚。

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北玄见状只是付之一笑，心中并无丝毫可怜之意。

对方要杀自己，要颠覆这个皇朝，若是成功了，不知会死多少人。

皇朝被人重新执掌，这浩大区域内，将会有无数人被清洗，届时必然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亲手葬送陈氏一家子，在秦北玄看来，自己的确是在替天行道！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个世界，他已经看得透彻。

估计那老头很快便会提刀上来砍自己。

他挥挥手，千潮同归带来的天地异象消失不见，此地重归安静。

十里方圆的大坑彻底展露世间，没有千潮同归的存在，四周坑壁上有地下水渗透过来。

估计要不了多久，此处便会成为一片湖泽，其中孕育游鱼虾螺，水草青丝，假以时日，成为一片全新的生态区域。

看着静立空中依旧托着自己那教主儿子的陈冠清，秦北玄淡淡说道:“久闻月圣陈冠清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势非凡，不愧为我朝修行界的泰斗，让人敬仰，只是贵公子的脚步实在太慢，未能与月圣见得最后一面，朕深感遗憾。”

平淡的话语传进陈冠清的耳中，后者不为所动，抬手在自己儿子面庞上拂过，让其瞑目。

随后又布下一道法则护罩，保护陈肃残躯，将其推向远方安稳地带。

做完一切，白衣老者这才漫步向持剑青年走去，每走一步，天地便要黑暗一分，他身上散发出的光芒，也变得更深邃，夺目。

没几步，整个幽月平原似乎都迎来了黑夜，变得一片漆黑。

同时，也迎来了寒冬！

地上的植被陡然停下摇摆之势，俱被冰封，僵立在那儿。

而陈冠清的身体，既是这黑夜里最耀眼的所在，也是一切冰冷的源头。

他是幽月，也是冷月！

“那天晚上造访我月神教的圣境人物，便是你吧？”陈冠清平静开口。

秦北玄漠然道:“不错，是朕。”

陈冠清面无怒色，但语气中带着感慨:“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秦明庭的儿子竟然也已经成圣了，二十岁的圣境，亘古未有。”

“月圣谬赞了。”秦北玄淡淡说道:“贵教也很能耐，将计就计，借金鹏之力助贵教主成圣，只是结果很遗憾。”

陈冠清徐徐吐出一口气，“百年大计，随着肃儿的身死，尽皆毁于一旦，是很遗憾。”

他看着秦北玄，双眸中，竟燃起了两团火焰。

最为冰冷的源头，有火焰孕育而生，雪白色的火焰，否极泰来。

秦北玄双目微微眯起，这月神教太上长老，成道百年，钻研出了新的大道！

陈冠清的声音如自九幽地狱传来，带着无比疯狂之意:“肃儿既死了，这大夏众生，便为肃儿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