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距离平定黄巾之乱不过两月出头,尚是初冬时节。冀州却迎来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那时卢植刚从京师来赴任冀州牧。
冀州的治所在高邑,在他刚到那天晚上,高邑城内就爆发了不大不小的骚乱。
因为大雪来的突然,高邑县搭建的用来收容部分流民的简易房屋尚未完工。
城内一天之内就冻死了百十人,又冷又饿的流民走投无路袭击了城中大户韩氏,造成韩家死亡八人,家主韩文重伤。
而这韩文恰恰是高邑帮助县衙修建简易房屋的主要出资人。
县内卫兵赶到时,韩氏祖屋已经一片狼藉,韩家的义从们或死或伤,倒了一大片。
流民的暴动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县令孙奇亲自带兵逮捕了一千多流民。
可这种局面杀或者不杀,可能都会失控。如果不杀,为给这些流民们以暗示,官府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日后更加肆无忌惮,而且这些大家大户们,谁还愿意再帮朝廷办事?
可若是杀了,城内流民数千人人,或许会因为大肆屠杀而人心浮动,再次发生暴动。
卢植就是在这样的夜晚,踏进了高邑城。
孙奇并不知道卢植到任的日期,见到卢植的车架时,顿时面如死灰。
新州牧刚刚上任,他这里发生了泼天血案,他这县令那也是做到头了。
“文定你打算怎么处理?”在大致了解了情况之后,卢植询问孙奇。
孙奇字文定。
“文定以为不得不杀,但是法不责众,惩处首恶即可。”孙奇硬着头皮回答。
“首恶还不够,凡动手打人杀人者,全部诛杀。抢粮者可以暂且当放过,罚以劳役,帮官兵快速搭建工棚。”
卢植说完没在逗留,带人直奔闲置许久的刺史府,也就是如今的州牧府。
第二天一早,孙奇就在市前杀掉了四百多人,炙热的鲜血融化积雪,和着血水浸满了街道。
大雪依旧未停,卢植在漫天雪花中走进韩家,对这尚余五口人的韩家老小拱手行礼,感激他们对朝廷和官府做出的贡献。
县内安置流民的工棚,以最快的速度修建了出来。工棚是以木板木条混合泥土搭建,尽管条件简陋,也总算能稍微遮挡风雪。
只是因为这个血腥事件,大户们已经没有人再愿意拿出钱粮来。而新组建的县衙几乎无钱无粮,总不能向只有半季收成的百姓征粮吧!他们能度过这个冬天已然不错了。
这些流民糊口是个大问题。更可怕是这个冬天才刚刚开始。
孙奇这几日诚惶诚恐,唯恐新上任的州牧拿他来开刀。办事额外尽心尽力,心头也难以安定。
卢植却连提都再没提过,他太清楚这件事爆发的必然性,与谁是县令根本无关。
他花费了数天的时间,搭建了州牧府的属官,只是有些人员需要从各郡调配。
比如州牧府别驾,州牧最高属官,他就从常山郡征调了赵普。
身在元氏县的赵普还在焦头烂额的忙着郡丞的工作,一纸文书他就从郡官升为了州官。
别驾全称为别驾从事史,因其地位较高,出巡时不与刺史同车,别乘一车,故有此名。从名称就可看出,相比大郡郡丞,尽管俸禄变化不大,职权可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