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钢琴曲响起。

是巴赫的D小调练习曲。

优雅曲调中带有一丝张扬，昏暗舞台上，唯有中心的奏者沐浴在灯光中，陈讯杰面色陶醉，五指如精灵在起舞。

霍启明在暗中注视，安静聆听，这美妙的曲目。

现在还没有轮到他登场的时间……

根据安排，陈讯杰会视现场的反应，来决定是否让自己上场，或许很快，也或许……不用自己上场。

“真的很好听，二哥，不愧钢琴方面的天才。”

……

领导席上，王副校长松口气。

他真害怕再有妖魔鬼怪的节目出现，心脏不好，容易犯病。

“钱主任，你听，这个学生弹的不错。”

钱主任点头，表情平静，道：“是不错，在西洋音乐系青年一代中，勉强算是优秀，可惜，他应该选更狂妄些的曲目，这种悠扬的曲调，不适合他。”

王副校长：“……”

行行行，您是主任，您说的都在理。

我不说了还不行。

……

此刻，五指在钢琴键上飞舞，陈讯杰思维也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巴赫。

而台下，所有的观众，都该沉浸在D小调练习曲中，深陷由钢琴构成的幻想世界，不愿意从中醒来。

“这是我最有感觉的一次。”

“贝多芬、肖邦、巴赫，大神们的圣光，已经透过迷雾射在我的心灵上。”

“世界聚焦于我。”

接着，沉浸在琴曲中的陈讯杰，微微睁开眯起的眼睛，透过细缝，看向台下的观众。

然后。

他的心灵就承受十万吨暴击伤害。

几千观众中。

有人揉眼睛打起了哈切。

有人玩农药。

有人在和身边异性谈情说爱。

还有人睡着了。

众生百态，完美诠释钢琴曲对外行人的催眠效果。

‘世界聚焦于我’的梦碎了，同时碎掉的，还有他那颗童真的心，原来‘只要努力，你一定会成功’这个人生错觉，竟然是真的。

这一刻，陈讯杰感受到世界对他极深的恶意。

不过。

“我还没有输，我的王牌还没有登场。”陈讯杰咬牙切齿，面容悲壮，摁下手中的开关。“男同胞们，抱歉了，如果没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把‘老三’给放出来，就在此刻，让世界感受到痛处吧。”

刷。

灯光聚焦在身上，在经过短暂失神后，霍启明清醒过来。

该到自己出场了。

然后。

仿佛早已经排练好一样，他走到陈讯杰身边，举起指挥棒，开始无规则的挥动。

正常来讲这只是锦上添花。

毕竟，连音乐本身都不吸引人，再加上一个指挥，又能起到什么效果。

可当霍启明出现在舞台中心，露出微笑，举起手中指挥棒时，多米诺骨牌的效应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