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程彻所指,却真真是那装着血参的玉匣。
冯默的惊愕一闪而过,仿佛害怕程彻反悔一样,他连忙收了余下二物,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松了下来:“还好这小子不识货。”
“今日一战,远远不是结果,外门小比,我们再分胜负!”
程彻一愣,反而笑道:“好。”
他还不知道数日之后有没有命在,又岂会惧怕三个月后的约战呢?
……
南景别院。
窗外夜空如墨,一只玉匣静静敞开在程彻的面前。玉匣质地温润饱满,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俗之物,更加令人惊异的是其中一似血般鲜红的块根,正是那血参。
血参只有寸许之长,比想象中小了不少,根须条条,甚为完整,无一断裂破损之处,贴近一观,仿佛能感受到血参之中的悸动,足见保存之妥当。
“没错了,正是摩睺传功中所描述的冲脉破血之物,‘沸血参’,又称‘血参’。看这年份,完全足够我冲击后天武者之用……”程彻摸了摸下巴,心道:“那冯默还道我不识货,却不知此物恰恰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只是斗法一事之外,倒还有二事让他难以释怀。
第一桩事,是关于他十分警惕的那个侏儒,杨纪。
“我胜了冯默之后,那杨纪分明是心有不甘的样子,最后有执事师兄阻拦,他才只是自报了姓名而去……”程彻摸了摸下巴,心道:“这杨纪是敌非友,恐怕日后要多留意这个人了。”
第二桩事,自然是那主持斗法的鹰目执事。
这人不仅助他隐瞒了阵式一事,还以程彻真气不足为由,帮他拦下了杨纪的挑战。更加奇怪的是,众人散去后,这执事又去而复返,找上程彻,态度十分热切,还约定十日后再来造访,口口声声称要大礼相赠,问其原委却又只字不提。
“那执事可能已经认出了我的阵式,想来,他所谓的‘大礼’应该是关系到这阵法一道。要么,就是看在那马跃的面子上。否则了无瓜葛,凭什么要赠我‘大礼’呢?”想起马跃,程彻不由露出一丝苦笑:“马跃师叔这个幌子,不知还能管用多久……”
此事有头没尾,程彻百般思量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来,口中不觉间念了一声那执事的名字,“邹云天。”
他盯着自己的掌心,良久,才轻叹一声:“是福是祸,也得有命等到那一日才行。摩睺元魂所说的一月之期,也只剩下了七天而已……”
血参红得鲜艳欲滴,于程彻而言,既是救命的良药,又可能是害命的剧毒。他这样的凡俗之躯,生服下去,十有八九会压制不住药力、爆体而亡。但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看着那血红之物,程彻的眼神时而迷惘、时而决然。
毫无征兆,猛然间他抓起血参,竟一口生吞下去,连最细小的根须也没有放过。
灵药纵然珍稀,程彻却连是苦是甜都来不及体会,盘坐入定。
一息、二息……毫无反应,正觉疑惑之时,一团火热之感从腹中陡然升起,还不待一刻的思忖,一阵如同生撕血肉的痛楚接踵而至。
剧痛来的太快,程彻两眼一黑、差点背过气去,幸好他有所防备,暗藏一小口气,紧守灵台,方才勉强支撑。
“摩睺老儿,只说是会有痛感,怎料有此般剧烈!五脏六腑,像是被绞成了一团……”
不知不觉间,这痛楚就从腹中,慢慢扩散到全身百骸,行至哪里,哪里就像被撕裂了一般。
然而,血参冲脉破血,不单单只是破,还有破后而立。
程彻若是达到修士的拓海境界、或者武者的先天境界,便可用内视之法,看到体内血脉被药力冲击、破坏断裂的同时,亦被那药力滋补蕴养、慢慢地生长!
炼体,都是长久的千锤百炼而成,而程彻现在所做之事,就是将这长久之事,压缩到短短一夜间,自然要承受巨大的痛楚、冒着天大的风险。
痛楚的侵蚀下,灵台渐渐失守,意识弥留之际,程彻却口中念起那《聚元功》来,凉凉的真气迅速地游走泥丸宫,明知越清醒越疼痛,他也必须自虐般地维持着灵识。
法体合修,往往顾此失彼。合修之人不常有,纵然有,也是往往到了抱元、融魂之境,才回过头来炼体,增补神念。像程彻这样小小聚气期便开始冲击后天的,寥寥无几,眼下这妙用真气襄助炼体之事,只能说是歪打正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怎的,程彻忽然浑身一震。
“成了!”
他紧绷的脸上刚想露出几分笑意,却面色大变,“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脖子一歪,陷入了黑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