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三年秋以前,对依然处于水深火热的整个中原大地而言,徐州确实是一块可以让百姓们远离战乱、得以赡养生息的好去处。
可是,谁也不曾料想过这是徐州暴风雨即将来临之际的前兆。
彭城国,彭城县。
繁华熙攘的街道两边是一座座醒目的小楼和一排排矮矮的瓦房相互交错。车水马龙的街市上,齐聚一堂的小贩们卖力地吆喝杂货。在一角人来人往的集市里,还价的、叫卖的各种形形式式的嘈杂音交织在一起,让素有“民殷国富”之称的彭城更加热闹三分。
走在平坦的道路上,甚至可以看到商楼老板们为了能够吸引住客人的目光,纷纷在自家的门口积极地叫喝,其热情的程度几乎让所有的路人们都恨不得绕道而行。大大小小的商楼中,有一家最是引人注目。
那是一家很不起眼的茶楼。之所以显得特别,是因为茶楼门口不像别家那样的门庭若市。茶楼的坐落稍稍偏僻,牌匾——“悦来茶楼”几个隶书字虽然写得龙飞凤舞,但却没有几个人懂得欣赏。
茶楼一眼望去很是冷清,但在楼门口前却停有两辆马车,一辆豪华,一辆简朴。豪华马车周边还有三匹高大的黑马,被几名马夫看管。马夫们的正前方站有十多个孔有武力的仆役,他们恭敬地跟在四个气度不凡的人身后,而那四个人拥着一个人,一个看上去身份很高贵的人。
那是一位老人。
老人的头发花白,看上去已有六十多岁,他个头不高,身子有些干扁,胡须枯萎,脸上的皱纹很明目。虽然穿着华丽的高等绿锦衣袍,但依旧掩盖不了这位老人身体的不利索,他只有靠着那四个人的搀扶才能勉强颤巍巍地站着。
嗯,这么繁华的城市,可不都是老夫的功劳么?光凭那个叫薛礼的前任彭城相就能做到这一点么?哼,他还真是一个不识抬举的家伙:一听老夫要提拔一个世家富商,立即就和老夫翻了脸,居然跑到扬州的秣陵屯兵去了……
还有那个赵昱,亏他是个名士,竟是三番四次地指责老夫冤枉了吕范,说他不会和袁术大人暗通勾结,绝不会把徐州给出卖……这下倒好,这吕范一听到老夫怀疑他,马上就跑到袁术那里去了——看来把赵昱调到广陵那边的打算是对的,省得他总在老夫面前聒噪!
老人眯着眼睛,咧着嘴巴,点了点头,洋洋得意地想。
现在全城的人大概没人能猜到他就是徐州牧本人,总揽徐州军政大权的行政长官——陶谦,字恭祖。
围在陶谦身边的四个人是他的得力心腹:左边扶着他的是一个腆着大肚皮,一副土财主模样的人,他叫曹宏,是陶谦的亲信;右边的人雍容大方,敦厚文雅,他叫麋竺,字子仲,是徐州的富商、陶谦的别驾从事;在他们身后的一个是曹豹,长有一双细眉小眼、一对山羊胡须,他的个头很高,是陶谦帐下的一员武将;另一名是麋芳,字子方,麋竺的弟弟,现任的彭城相。
此时的陶谦照例微服督查彭城国,只是还未巡查完,便早已累坏。因此,他派人继续阅查,自己则在四位属下的搀扶以及众多奴仆的簇拥下,缓缓踏进那家茶楼稍作休息。
“甚么!你又要离开?该不会又去送饭给你那当家的罢?”
“掌柜的,您行行好!奴家的阿婆又生了病,奴家的阿牛哥到现在早饭还没吃呢,奴家得去看看他——求求您,您能不能宽限宽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