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望着张飞疾驰而去的背影,对黑脸汉子拍着胸脯保证的这番话,荀幽打死不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张翼德要是有那么容易改邪归正,我肯定改和文若表哥一个姓。挪动着被褥,像条毛毛虫般挪动来荀幽身后的郭嘉,心有不安道:就这么放心翼德去,你就不怕这是别人的调虎离山?
荀幽拿起皮鞭扭过头,一脸嫌弃地悄然坐远了些,不愿靠近这个脸上还挂着鼻涕,风度尽失的友人,他撇撇嘴道:这伙流寇要真有这种本事,我反倒更欣赏他们了。
当然欣赏之余,他们当然也要为他们难得不开眼一回付出点代价。荀幽将腰间的那把凶牙法剑横放在身边,面对道旁渐渐凝重的氛围,并无紧张。
裴元绍斜瞥了一眼荀幽的那把雪白佩剑,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不是因为冬日的飘飘寒风,而是因为一股精神上的冰凉。
奉高县外十五里,一奢华马车正疾驰于林荫小道,身后杀喊声不断,正追赶着这辆飞奔的马车。
小姐,老爷早既以生死相托,老奴肯定会拼死护住你的。
薛爷爷,你我只需与那伙人周旋,纵然不慎被他们相擒也无需慌张,父亲已经命人去奉高县通报,想必不久后羊氏中的叔伯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小姐不必多说,那伙贼人尽是亡命之徒,你乃蔡大人掌上明珠,老奴断然不会让你落入那伙贼人手里。
唉,刚刚那黑脸的汉子也不知是哪位英雄,希望我与父亲的无妄之灾不要连累他啊!
熏香萦绕的奢华马车中,生得一张柔情脸蛋的女孩手里紧紧握着一块淡紫色的绢帕,头一次与父亲出门远走江南来泰山拜访恩人羊氏,就遭遇了这种逮人劫道的糟心事,饶是自幼被父亲教育要处变不惊,她在薛管家面前表现得也没有失态,可她到底是个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弱女子,心底不可避免地浮现了几缕紧张。
手持砍刀,个个凶神恶煞的流寇尽管只是骑乘着几匹劣马,但追赶需要驮着一整辆马车良马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伙奉老大之命来追赶这辆逃亡马车的流寇不为害命,他们老大一早就交代留下这伙人的性命可以敲一笔大的,足够他们山大数月吃喝不愁。
奢华马车最终冲出了林荫小道,在与官道汇合的岔口,被那几名不怀好意的流寇气势汹汹地挥刀拦下。
刚刚就老实跟我们老大上山,哪里需要吃这种苦头?贼眉鼠眼的一位流寇蹬腿用劲一踹,将那拼死护在马车上的薛姓老仆直接踩在地上,他掀起车帘,露出了那满口黄牙,邪笑道:我道为何跑得这么卖力,原来是藏着这么个水灵的姑娘。好好好,刚才另一辆马车里的老头子让人赎走就罢了,这女的再长大些送去给老大当一房小妾,咱们哥几个日后肯定不愁吃喝啊!
另外几名流寇同样附和,猖狂地笑了起来。
泰山终年贫瘠,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头肥羊,他们真是走了大运。
然而以贼眉鼠眼家伙为首的流寇并没有兴奋太久,他们很快就笑不出声。
马车里,那位气质初显冰冷梦幻的女孩摆过头,不愿意去看那群流寇的丑陋模样。
然而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她却没再听到那伙流寇的调戏,一股异样的安静与自脚底而起的冰凉反倒让她有些心慌。
片刻后,另外几道陌生声音响起。
荀郡丞,要是早知道你有这种本事,都尉丞何必多此一举让兄弟几个看护你。
就是说啊荀郡丞,兄弟们手都还没热,你一个人就基本都解决了,我们哪里有那个脸面来护着你啊。
马车外,荀幽将那位昏迷过去的薛姓老者从地上扶起,目光往他们那架马车的方向瞥了瞥,我不是让裴元绍还有章风留在那里了吗?翼德兄让你们留下肯定是照看奉孝,何况这群不开眼的家伙惹谁不好,偏偏惹朝中大臣,这不是自寻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