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懿深感寂荣绝非只会喝酒吃肉的浪荡和尚,便出口相劝,“晚辈学而不精,三教九流仅是略懂。不过,佛家素来讲究‘断一切恶,修一切善,以清净心念佛’,大师何不出世,为赤松百姓谋个福祉?”
“本僧也曾出世,最后却狼狈而返。”寂荣深深滴看了刘懿一眼,“小施主,可愿听本僧唠叨几句?听听本僧的故事?”
刘懿坐正身子,表情肃穆,“大师赐教,小子愿洗耳恭听!”
寂荣刚要言语,而后笑着摇了摇头,用眼神瞟了瞟小窗的位置,笑而不语。
就在刘懿对寂荣此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楼下忽然传来响声。
乔妙卿可不管那个,见到刘懿双手包扎,上前照着寂荣的大光头就是一下,娇声斥骂道,“老秃驴,大爷我早看你不是个东西,大白天拎着一坛酒四处闲逛,流氓行径,竟还敢欺负我的小应龙,大爷我先一剑铲了你的头,再烧了你的庙!”
随着乔妙卿和刘懿两人渐渐熟络,小娇娘对刘懿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所有涉及到刘懿的事情,乔妙卿都会无比上心,乔妙卿所有的情绪,都随着刘懿情绪的变化而变化,她自己也搞不懂这究竟是为什么
。
或许,时间会给出答案吧。
这不,就在刘懿方才顺枝攀爬之际,在一显屋内喝茶的乔妙卿,竟莫名心慌,她立即甩手出门,寻迹而来,瞧见塔下未干血迹,她心中焦急之心更甚,不顾一切地爬上塔来,见到寂荣,举剑便刺了出去。
刘懿只见小娇娘从自己身后纵身而上,甩出竹剑,刚要向寂荣挥下,一股刚猛气息突然吹来,刘懿只一个睁眼闭眼的功夫,寂荣的手已经拿云捉月般地掐死在了乔妙卿挥剑的手腕上,乔妙卿奋力尝试挣脱,却丝毫动弹不得。
关心则乱,刘懿急忙起身,把住寂荣的胳膊,笑嘻嘻地道,“大师好功夫,我们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啦!”
寂荣大师笑呵呵地乔妙卿说,“这位女施主,咱们有话好商量,佛门清净地,切勿动怒。”
说罢,寂荣旋即松手,乔妙卿自知不敌,俏皮地嘟了嘟嘴,转头看了看刘懿,见刘懿挤眉弄眼的将自己的蒲团让了出来,便也知趣的收剑跪坐,悻悻地对寂荣说道,“早说你是入境武夫,大爷我早坐下了!怪你,怪你!”
寂荣哈哈大笑,“女施主,快人快语,江湖侠气,这才是江湖儿女的风范嘛!”
乔妙卿自觉丢了面子,小家子气地看向窗外,不理会寂荣和刘懿,也不再说话。
刘懿尴尬一笑,微微低头,“给大师添麻烦了!”
“不打紧,不打紧。小施主一路舟车劳顿,老僧还是尽
快了事,好让小施主方便休息。”
寂荣大师酝酿了小一会儿,情到奔涌处,他面色有些深沉,“接续方才的话题说吧,老僧本是北拘人,爹娘没渡过天劫,死了!”
哎呦,坐在刘懿和乔妙卿面前的,居然是成功渡过天劫、唤起了族印的北拘人,而在此前两人得知的信息中,还没有任何北拘人能够渡劫成功。
这,这可不得了!
这下,刘懿和乔妙卿不约而同直起了腰,竖起了耳,都聚精会神起来。
在两人的惊讶声中,寂荣大师缓缓开场,“我有一位师傅,嗯,就算是一位师傅吧!很厉害,很厉害的那种,这么说吧,如果他当年不死,当今天下通玄入圣之人,必有他的席位。”
寂荣逐渐陷入回忆,双眉微微皱在一起,“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师傅看我孤苦伶仃,把我接到这寒枫寺,授我以文,待我如子,叫我长大后报福赤松百姓。”
寂荣大师神游太虚,“哈哈哈,那时的我啊,顽劣不堪,笃信天劫无法渡过,哪里会相信师傅这些所谓仁义道德,我当时认为这些都是屁话,所以,整日吃饱喝足,游手好闲,养了三年身子后,终于耐不住寂寞,悄悄潜入这座玄机塔,偷了两本秘籍和些许钱银,便连夜逃走。”
刘懿和乔妙卿面面相觑,小娇娘口无遮拦,啧嘴道,“没想到啊!大师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呢!”
寂荣嘿嘿一笑,继
续说道,“我得到了秘籍,便远遁他乡,师傅并没有追我,我找了个地方,凭借北拘人的强劲体魄,没过半年便学会了秘籍所记如来千手掌和金刚擒拿手两项佛门绝技,随后,我游走塞北江湖,吃香喝辣,还未及冠,便入了推碑境界,毫不自夸地讲,本僧那时,即使算不上人中龙凤,但也能称得上青年俊才。”
刘懿没有呼应,倒是乔妙卿,认真地点了点头,汉土之上,能在弱冠之年入了推碑境界的,的确算得上翘楚了。
寂荣腼腆一笑,咧嘴苦笑,继续道,“将到弱冠之年时,师傅找到了我,说是‘已在寒枫寺布下绝世阵法,定可救我性命’,要我随其返回。我不肯,哎这老倔头儿,三下两下制服了我,将我捆了回来。”
“我的生日,却是师傅的忌日。我啊!还记得那天,空中阴云密布,天际一道粗雷劈下,师傅以肉身之躯,为我连抗三道,终于力竭念尽将死。”寂荣眼角似有泪花,长叹一声,“圆寂前,师傅说,说,说渡己不如渡人,他能力有限,能渡一个,便是一个吧!”
哎,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