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母亲出门去了。她想到街上的成衣店试试运气,年轻时她有一手好女工的刺绣手艺,希望可以找一个帮工之类的活计。
想到自己马上成年了,还要靠母校来养活,云祺心里就满是愧疚和沮丧:天生我材有何用?就连拿来烧火,恐怕都只生烟不生焰。
他走到窗前坐下,将那一卷曲谱展开。
只见第一卷上写着一个大字“喜”,心中不由一动,莫非是“喜、怒、哀、乐”四情,他不急着翻开第一卷,而是直接去看其他卷名。
果然,第二卷为“怒”。
然而第三卷并不是“哀”,却是“忧。”
他一卷卷地翻看,这八卷分别是“喜、怒、忧、思、悲、惊、恐、欲”。
这就让他稍微有些疑惑,前面七种可以说是人之常情,每一种都对应一种独有而鲜明的情感,只有最后一种却不是。
“欲”是一个宽泛的情感,****、权欲、食欲、物欲……欲望有太多种了,怎么能合而为一呢?不懂,不明白。
翻开最后一卷,上面是工整的曲谱。
把琴放在桌前,试着开始弹琴……丁丁冬冬的琴声响了起来,节奏活泼而热烈,旋律明快又繁复,宛如七彩斑斓的流光,又像万紫千红的花圃,赏心悦目,极尽绚丽!
弹着弹着,他觉得心里有什么开始融化,开始流动、旋转……
渐渐地,感觉内心有一个漩涡,深处是一个空洞;空洞中如此空虚,空虚得让他非常难受!他有一种迫切想把它填满的感觉!无论是什么,快进来把它填满!
来吧!
来吧,一切!
来把这个空洞填满!
填满!
填满!填满!!
啊——
“铮——”
琴弦断了!
云祺从可怕的幻象中惊醒过来,宛如从窒息中苏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全身都被汗水湿透,右手手指被琴弦割了一道口水,鲜血淋漓!
“我的天,这曲子好可怕!”
我竟然驾驭不了这首曲子?莫非我的功力还不够?可是黑爷明明把曲谱传给了我,让我自行研究,难道是黑爷高估了我的能力?莫非我根本没有学习幻乐的能力?
云祺心中惶恐不安。坐着愣了一会儿,去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冰冷的井水,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再次坐到桌前,他也冷静了下来,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
不是曲子可怕,是自己的心没有摆正。
弹琴需要平心静气,最忌讳心浮气燥,而自己因为看到母亲外出谋生,心中对物欲突然有着极为强烈的欲求,刚好又演奏的是“欲”这一曲谱,宛如火上浇油,顿时坠入心魔。
想明白了此结,他的自信又回来了。
“看来,我还是循序渐进,先从‘喜’乐开始吧。”
第一卷,喜乐。
喜乐也分许多层次,微喜,中喜,大喜,狂喜……这是云祺根据曲子对心情的影响,自行分的类别,也许不够准确,反正是一种层次的递增,每个层次所唤醒的情感都不一样。
在反复的演奏与品鉴中,不知不觉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第二天是个晴天,外面阳光很好。
云祺已经背会了一部分曲谱,索性就抱着琴坐到了屋外,一边抚琴一边用心琢磨。丁丁冬冬的琴声时断时续,但他脑中的思考却从没有停过。
他过于专注,以至于有人进了小院还没有发觉。
“啊,果然还在练琴!”
听到有人说话,云祺抬头一瞧,只见院子里站着一群少年,以范冰山为首,全是萧家的年轻子弟。他心中不由微惊,这群家伙是来打架的吗,我得先把琴收好。
云祺连忙起身,往屋里走。
身后传来范冰山的冷笑声:“呵呵,好一个废物!让自己亲娘出去做工,自己却在家里悠闲地弹琴,真不要脸!”
听到这句话,云祺目光一寒,缓缓转过身来,又坐回原处。
打嘴炮的话,他可不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