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不太新的长桌,显然是从驿站里搬出来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崭新的银盘,银杯子,银酒壶。
杨活跳下马来,叫道:“各位太客气了!”
“哈哈,杨兄弟此去遥远,岂能不送?”周太守笑道。
“周大人,我和令侄是结义兄弟,你叫我兄弟可错辈了呀!”
“呃……”周太守挥手道,“各叫各的,管那么多!”
高院长亲自将几个酒杯斟满,几人举在手中,一饮而尽。一些名流富商也分批过来,与杨活饯行。
其他民众和乐生人数近百,杨活举一杯酒,一并告别。
“今天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高院长不舍地道,“可否再听杨滴泪一曲送别歌?”
周太守开玩笑道:“怕什么,他心上人还在这里,他还能跑到天涯海角不回来?”
“哈哈,我的家在洛郡,无论我走多远,都会再回来。”杨活沉吟片刻,“那我今天就给大家唱一首新曲吧!”
随手拿出琴具摆好,微一凝神,十指绕动。
清新的旋律,如同初春的小雨一般,润物无声,丝丝滑滑,让人感受那扑面而来的朝气与生机。
与此同时,杨活的歌声也响了起来。好久没有唱歌了,杨活的嗓音变得更加自然与纯朴,没有丝毫雕饰之感。
渭城朝雨,一霎挹轻尘。
更洒遍客舍青青,弄柔凝,千缕柳色新。
……
更洒遍客舍青青,千缕柳色新。
休烦恼,劝君更尽一杯酒,人生会少,自古富贵功名有定分。莫遣容仪瘦损。
……
休烦恼,劝君更尽一杯酒,只恐怕西出阳关,旧游如梦,眼前无故人。
……
真正的阳关三叠。
一曲新词添春愁,一叠更比一叠忧。
杨活没有编排音符的能量形态,没有刻意地修饰重音力量,没有加入半分灵力,没有卖弄歌唱技艺。
只是单纯地唱歌,用歌曲本身的三叠之韵,将这种离别之情、难舍之意一层一层地渲染,然后传递了出来。
“呼——”
几百人似乎同时长叹了一口气,不叹不足以排遣这满心的离愁;不叹不足舒解这眉梢的伤感。
直到杨活上了马,马车缓缓离去;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高院长冲着身后几位学校老师叫道:“都记下了吗,记下吗!”
一位老师紧张地道:“我只记了一节半,后面心神就迷了。”另一老师拿过他的曲谱,毛走龙蛇,刷刷地写着。
“哎……”他捂着脑袋,“后面一节……是什么来着?”
另一名老师推开他,迅速补充着。
“总算不辱使命!”
高院长拿过曲谱仔细地看着,连连点头:“这一首离别曲,不亚于金曲《送别》,明天就上传国乐部。”
此时,远处的马车,突然响起了熟悉的乐声,还有几个美妙女声的合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边”
这首金曲之作,早就传遍大河南北,在场所有的乐生,此情此境都跟着合唱起来,纯真而天然的声音,回荡在原野之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高院长喃喃回味着这一句话,想起前些日乐功园刻名上碑的众多的乐工、歌者,如今纷纷离开乐院,就像蒲公英的绒毛,随风飘散,不知去向……不由满眼泪涌。
杨活骑在马上,不让自己回头,不去看洛郡的城楼消失在山林雾霭之中。他心中道:小美,请保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