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临。
南野的天空一片灰暗。
六百名士兵在大路两边整齐地列队,从拉练营门口一直排到了驻军的大门;几百支高举的火把,将沿路照得亮如白昼!
团长唐博、副团长吴松,还有一众将领,全部站在营地大门口,向远方的黑暗中眺望。其他驻军士兵,也在不远处聚集着,伸着脖子看热闹。
“怎么回事,今天这么热闹?”
“哇靠,连团长大人都站在大门口,是要迎接谁啊?不会那个狂战乐师又来了吧?”
“你们没听说吗,今天拉练营第四队挂点了!二百号人加上一个乐队,全都没回来!”
“挂点了?不会吧,狩猎区不是很安全吗?”
“听说他们今天遇到兽群,500只青角石羊的大型兽群……”
“靠!青角石羊!500只?”
“咝——”
“那就怪不得了,别说200人,2000人怕也不出来啊!”
“拉练营全体出动,是在迎接第四队的残兵吗?”
“肯定啊……就是不知道活下来多少,可能有五分之一?”
“难说,难说,500只的青角石羊群,那就是一台超级绞R机啊!”
“拉练营其他三队都好好的呀,怎么单独就四队出事了?”
“你傻呀,狩猎区那么危险,他们肯定先跑回来呀,谁还在那里待着不是找死吗!”
“都说拉练营勇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切,还不和咱们一样!”
驻地的其他士兵,在不远处低声议论着。
站在道路两边的拉练营士兵,不由都觉得脸上热热的,好不羞愧。虽说是副团长下令撤退,可当时他们确实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在黑暗的暮色里,渐渐听到零碎的脚步之声。
站在门口的将领与士兵们,都伸长了脖子,瞪大双眼,使劲往黑暗里瞧着。
首先看到的是残破的营旗,在晚风中忽拉拉地飘着;士兵将这破旗举得笔直。在他的身后,几十名士兵踏着整齐的步子在行进!
他们老远就看到营门口通亮的火把,不自觉振作起疲惫的精神,将脚步踏起来;即便身上的军服残破脏乱,精神却一定得昂扬,不能给四队丢脸!
这几十个士兵,身上都是带着轻伤;有的伤着胳膊,有的伤着背;但他们昂首挺胸,军姿整齐!当他们踏着脚步,走进营地大门时,团长唐博看到他们身上都带着斑斑血迹,不由鼻头一酸,率先向他们行举手礼!
一众将领,全都向他们行举手礼!六百拉练营战士,向他们行举手礼!就连围观的上千名驻地士兵,也远远地向他们行举手礼!
这几十个士兵见状,不由热泪涌出;代表四队形象的他们,为了军姿庄严,没有人动手去擦,只能任由这软弱的泪水肆意而流!
在这几十个士兵的后面,是没有受伤的战士;他们两人一组,抬着受重伤的战友;他们汗湿夹背,身上泥泞不湛,因为他们大多是之前挖坑道的敢死队;担架上的战士们,则有的少胳膊,有的断了腿,鲜血透出裹布,刺疼着人们的眼睛。
再后面是装满物资的马车,十几个受伤不轻不重的士兵,扶着马车助行;滚石乐队的五个人,二十人的亲卫队只余下十三个。
第四队二百多人,如今站着的不到一半!
天知道他们经历了怎样的灾难!
看到这一支浑身是泥土,到处是血迹的营队,团长唐博的心中激动极了,他拉着一名抬担架士兵问道:“你们校尉呢?我怎么没看见梁贤?”
那士兵偏头往后努努嘴:“梁大人就在我身后。”
唐博抬眼一看,只见与这士兵一起抬担架的梁贤,军服上全是泥与血,他用一根麻绳绑在担架上,然后绕在脖子上,减轻重量;他的上臂受伤了,缠着裹布,透出血来。他的脸上,也是混合着血与泥,根本看不出面貌。
“梁贤!”团长唐博叫了一声,泪水都迸出来了。
梁贤咧嘴一笑:“团长,没事。没给拉练营丢人,我们猎了一头大家伙!”
唐博用袖子往脸上抹了一把,指着那些站在路两旁的迎接队伍,大骂道:“你们这些蠢货,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