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阴馆城中紧张凝重的气氛相比,城外夏军大营中却是祥和一片。刘渊至中军大帐,万俟槿亲自替刘渊牵马坠镫,一向桀骜不驯的万俟大将军,在面对刘渊,依旧小心谨慎,以奴仆身份自居。
“你已经是孤座下大将,还行如此之事,有损你统帅威严呐!”下马后,刘渊淡淡道。
“臣永远是大王最忠诚的奴仆!”万俟槿低头恭谨答道,这么多年下来,万俟槿明显聪明了不少,越来越会坐人了,不只是一介莽夫了。
刘渊闻言,不置可否,眼神深处,对其表现似乎十分满意。
“孤前番远在晋阳,重心放在攻略太原上,对雁门战事,倒有所忽略。万俟槿,你给孤好好汇报一下!”入军帐坐下,刘渊顾不得身体的疲乏,问道。
万俟槿闻言,当即起身,令人取过雁门地图,挂在大帐之侧的支架上,给刘渊详尽汇报。雁门地域广阔,城邑分散,此前作战,万俟槿未有一城一邑地攻伐,重点放在杀伤解决雁门军的有生力量上。
在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退出并州后,崔钧果断率军从马邑撤出,将雁门郡兵主力,尽数屯于阴馆城内,原意坚壁清野,谁料万俟槿反应很快,飞速逼至阴馆,破坏了其打算。
崔钧知晓夏军强悍,野外对战,绝不是万俟槿的对手,老老实实缩在城中。万俟槿也不傻,未有强行攻城的意思,命独孤盛、达奚伶领军攻其他县邑,逼其求援。
阴馆附近的埓城、马邑、汪陶,数度求援,夏军就是围而不攻。被逼得无法,亦为了给郡中诸县守军增强一些守下去信心,崔钧尝试着派人援救,被游弋在侧的万俟槿一击战殁。这下崔钧彻底老实了,再不敢轻言出城。
秋收之时,因城中粮食日渐缺乏,崔钧又不忍强夺城中百姓余粮,趁着夏军“集中主力”围攻东北境的剧阳、繁畤时,派出军队想要抢收秋粮。而万俟槿早悄然潜回,骤然突袭,予以崔钧重创。粮食没收割多少,军士却死伤了一半,而雁门郡内的粮食则任由夏军求取。
两次下来,阴馆守军损伤惨重,彻底不敢冒头出城。崔钧太守干得不错,施恩于郡内,郡治被围,其余县有主动往阴馆支援者,又被万俟槿带夏骑歼灭,再不敢轻动。
如今,夏军步骑大军万余围城,崔钧兵少粮缺,坐困愁城,只待破城之日。
听完万俟槿的讲述,刘渊有点惊讶地打量了会儿万俟槿,赞道:“万俟槿,你这仗打得是越来越精了啊!”
“全凭大王教诲!”万俟槿嘿嘿笑道。
“好了!”马屁听多了,刘渊心中波澜不起,轻舒一口气,问道:“城中还有多少守军?”
“禀大王,残兵两千!”
“五则攻之,你既围之,想必对破城信心很足吧!”刘渊眨两下眼睛,看着万俟槿。
“攻城器械已然打造完毕,城中守卫力量亦摸清,强攻两日,可破城!”万俟槿的回答略显保守,但语气很肯定。
“好!传孤令,明日进攻……”
“大王!”刘渊刚欲下达作战命令,便被一人打断,崔烈。
刘渊眼中晦色一闪,崔钧可是其子,前番令崔烈前来,就是存了收服崔钧之心,谁料没有效果,反倒使其抵抗心思更加坚定。脑中思绪一闪,问道:“威考公有何意见?”
“攻城战事,最为血腥,未免我军伤亡过大,臣愿入城劝那逆子投降!”崔烈沉声禀道。若是万俟槿统军,崔烈绝不会提此事,但刘渊亲至,崔烈心中还有着些许期盼。终究是自己儿子,纵使关系几近断绝,他是依旧不愿见崔钧城毁人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