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很难。”玄奘再一次将孙享福钓上来的一条鱼放入水中之后道。
“所以,才需要像大师这样有大智慧,有大毅力的人去做啊!”
“可是,贫僧也不知道所谓的‘理智’是什么?就好像孙施主你钓鱼,你有你要钓的理由,贫僧放生这些鱼,也有贫僧的理由,谁的理由是智慧的?由谁来评定?”
“说的也是哈,不过,这个钓鱼的事,应该是我的理由是智慧的,因为我钓鱼,是要吃鱼,用之来填饱肚子,维持我的生命,另外,大师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吃鱼拯救世界。”
“吃鱼拯救世界?”玄奘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孙享福道。
“是的,吃鱼,它有可能是一件拯救世界的事,因为,如果大家都不吃鱼,一些鱼可能会因为繁殖过多,挤压其它生物的生存空间,破坏生态,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生物,都存在于一个食物链条中,一旦这个生物链条出现了断裂,就可能接二连三的出现物种灭绝······”
孙享福将生物链,打了好几个比喻跟玄奘讲了一通之后,才又道,“山南的鱼货颇丰,吃都吃不完,我们吃大鱼,救的可能是很多小鱼或者其它生物,维持生物链的平衡,这就是人必须要遵循的道理,我称之为科学道理。它在人世间的任何方面都存在,是破除宗教迷信的最可行的道理,是人类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必须要遵从的真理。”
后世很多繁殖过快的物种企图毁灭世界,都是被我国吃货不遗余力的阻止了,当然,这个道理孙享福一下子讲给玄奘听,他肯定是难以吃透的,倒是他说的这个‘科学道理’引起了玄奘的好奇心,于是,九垸县学的生物自然又要被孙享福送出去一套了。
“孙施主以为,大唐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我佛教还能继续存在下去么?”
几年时间,少了近七成的僧侣还俗,过半的寺庙关闭拆除,这还是在李世民并没有刻意打压佛教的情况下,这让站在佛教的立场看它的存续问题的玄奘有些心慌,想不到带着数百部西域佛经回来的自己,看到的竟然会是这么一副场景。
“总是有一些看破红尘的心死之人,需要一个逃避尘世的地方的,只是它的规模可能会更加缩小而已,中原现在已经变的不适合它生长了,如果大师想要有所作为,不应该想着去翻译那些西方佛经,在中原传播它,因为它对中原的人,没有什么用处。
而是应该把您这些年在西域看到的风土人情,所见所闻,书写下来,交给陛下,让陛下对于那些仍旧处于贫困苦难的地区有更多的了解,去抹除给那些给当地百姓带来苦难的邪恶,解放他们,带他们过上像我大唐百姓一样的好生活。”
闻言,玄奘眼神负责,半响之后,面有愧色的道,“枉贫僧半身修佛,数年求经,却不及孙施主有大善在胸,真是惭愧,贫僧此去西域,时有记录当地所见所闻,稍后去了长安,定然会将这些记下的东西,呈送陛下,之后,怕不是还要劳烦孙施主的船,再送贫僧一程。”
“大师欲往何地?”
“还是西域之地。”
“大师,是想要帮助那些西方之人?”
玄奘点头笑道,“连孙施主这样的世俗之人,都有如此大善在胸,贫僧身为出家之人,又岂能不尽力为善,西方之地,教派繁杂,许多误入邪道的流派,对于百姓的控制,早已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想要如施主说的那般‘解放’他们,靠武力,甚至是物资,都不能轻易成事,贫僧此去,只怕归期渺茫,只可惜,贫僧回来的不巧,李道长已经远赴海外,也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与他谈经论道的机会。”
见玄奘起身要走,孙享福也不钓鱼了,起身抱拳道,“再见的机会应该是有的,稍后,我便去信往岭南,让冯公专门为您备好船只,您准备好之后,随时可以出海前往西方,而且,冯公在那边有商贸货站,您若有事,尽可来信知会,我大唐往西方,已经没有那么遥远了。”
当然不遥远,坐专门载客的五帆快船,不过月余时间,便能从岭南沿海抵达伐那比王国沿海的码头,从云南郡滕州,骑马借道迦楼缕波或者吐蕃,同样只需要月余,便能抵达天竺曲女城,只不过那条路不是太好走,不是走惯了雪地高原的人,还无法完成行程而已。
玄奘去西域的时候,没有轰轰烈烈,回大唐的时候,也没有掀起什么轩然大波,倒是几日之后,他抵达长安的时候,被这个看上去很是陌生的城市,生生的震撼了一把,等到他将这几年在西域记录的那些所见所闻呈送给李世民的之后,他获得了李世民的召见,见面的时间并不长,就谈了一件事件,李世民劝玄奘还俗为官,正五品礼部郎中,四夷馆主事的职务直接给他,他不肯。
然之后,李世民给了他一个特殊领域人才的一等公民身份,注明了他是大唐宗教代表之一,实际上,就是一个印了大唐官方印信的高级身份证,以及一份通关文牒,有这些东西,他自由通关去西域,毕竟,在与孙享福的聊过了之后,他要去西域做的事情,李世民是乐见的。而有了礼部官方的出使,玄奘提供给李世民的东西,不过是起到了一些补充的效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