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长大喜,令左右请入耳室暂歇,却飞奔关内去了。
阳平关守将乃杨松内侄宋光也,闻报不敢怠慢,急领亲军出关。
法正略施一礼,言道:“可是宋将军当面?”
宋光忙还一礼,心下却犹疑道:“此人面生,许是川中细作,若擒之,岂非大功一件?然此人神色镇定,不似作伪。。。”一时拿捏不定,遂佯作大笑道:“自南郑一别,已有经年,先生别来无恙?”
法正闻说,暗自哂笑,却面露愕然之色,皱眉道:“某新投别驾,并未见过将军,何来南郑一别?”
宋光闻之,略显尴尬,忖道:“莫非此人真乃姑父之幕僚?”思及此,即抬手抚额道:“许是本将记错,先生勿怪!不知先生何时出关?为何本将并不知晓?”
法正见此,心下稍定,环视左右一眼后,沉声道:“还请将军屏退左右,某自当奉告。”
宋光略作沉吟,便引法正入关,请入内室后,言道:“此地只先生与本将二人,但讲无妨。”
法正左右打量一眼,低声道:“陇西每年皆与汉中以马易粮,然师君与唐公皆定有数目,故而别驾遣某取道箕谷,密入陇西,与太守尹奉议定十倍数目换之,所得两家五五平分。赖别驾护佑,某幸不辱命,现赍珠宝返回南郑。为策万全,故取道将军镇守之关隘,还请将军遣人护送!”
宋光闻言,瞠目结舌,竟一时呆立。
法正见宋光不语,明知其已被巨利震慑,却佯作焦急道:“将军乃别驾内侄,莫非不欲相助乎?!”
宋光回过神来,忙摇头道:“本将并非此意,这便调集亲信候命!”
法正暗喜,忙拱手道:“多谢将军!”
宋光亦喜笑还礼,实则心下抑怏不已。
法正望见,略作思忖,遂复转忧色,言道:“此次资财甚巨,不知将军能否亲自护送?”
宋光微露迟疑之色,摇头道:“本将奉令镇守阳平关,恐有些许不便,还请先生见谅。”
法正闻之,心下冷笑,上前附耳言道:“阳平关险峻异常,纵使川军十万,亦不足为虑!若将军亲往护送,某愿奉上金珠十盒!”
宋光大喜!忽又皱眉道:“先生所携资财皆为别驾之物,若闻知本将截留,恐动雷霆之怒!”
法正微笑道:“将军差矣!别驾所获之利皆有明确账目,某岂敢妄动分毫?献于将军之金珠,乃陇西主簿所赠,且只此十盒,某愿尽数奉送将军。”
宋光闻言,面露恍然之色,轻笑道:“若尽数赠予本将,先生岂非空忙一场?”
法正假作尴尬状,拱手道:“将军智勇双全,一语道破!实不相瞒,陇西主簿相赠金珠二十盒,某愿与将军平分。”
宋光放声大笑,言道:“先生何苦欺瞒本将?即便其赠予先生百盒,本将只取十盒足矣!”
法正见说,连连摆手,急声道:“将军智在某家之上,岂敢相欺?陇西主簿实赠三十盒,然某亦需上下打点,所剩无多!还请将军不嫌礼薄,亲自护送!来日某定当厚报!”言毕,躬身一礼。
宋光伸手扶起,正色道:“先生何出此言?别驾乃本将姑父,岂有袖手旁观之理?”言毕,即扬声传令,集结骑兵千人,亲自统之,护送法正前往南郑!
一路畅行无阻,五日便至南郑城外。
宋光拱手作别,言道:“本将军令在身,不便入城,还请先生勿怪!”
法正闻言暗急,心道:“若无宋光陪同,如何得到杨松府上?”心思电转间,忽生一计,遂拱手道:“多谢将军一路护送!”
宋光挥手道:“本将与先生一见如故,何须客套?”
法正假意踌躇片刻,言道:“既然将军高义,某岂能无以为报?敢问将军是否经年未见别驾之面?”
宋光见问,叹声道:“自本将坐镇阳平关,军务繁冗,已有数年未见姑父,心下甚是想念。”
法正见说,即沉声道:“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即便某备述将军护送之功,仍不及将军亲往见之!将军以为如何?”
宋光闻言颔首,继而摇头道:“若本将入城,定被有心人窥见,恐不利姑父!”
法正上前几步,附耳言道:“若某携宝货入城,只恐更不利别驾。。。”
宋光然之,忽指法正随行亲军,言道:“先生何不令左右先行入城?”
法正摇头道:“某之亲随入陇西时,便不慎跌入山崖,此二人乃陇西主簿之心腹也,并不识路途,如何得入别驾府?”
宋光微微点头,摊手道:“似此如之奈何?”
法正暗笑其蠢如犬豕,谓之道:“将军何不遣亲将前往,只需言称陇西来人,别驾自然知晓。如此一来,将军之功亦不言自明!”
宋光恍然,大喜从之!
比及杨松闻报,先是愕然,继而大喜!急令心腹出城迎之!
少时,法正入,叙礼毕,将出珠宝,拱手道:“法正见过别驾!些许仪礼,还请笑纳!”
杨松见之,喜不自胜!忙还一礼,笑道:“唐公礼贤敬士,真乃明主也!但有所令,法中书直言便是,何须如此重赐?”
法正肃容道:“非也,别驾不日将立下擎天之功,些许财货,何足挂齿?待功成之日,唐公另有厚赐!”
杨松大喜!与法正寒暄片刻后,即出言问道:“敢问法中书,唐公是否欲取汉中?”
法正点头道:“然也!眼下我军已屯兵下辨,只待别驾巧施良谋!”
杨松颔首,扬声道:“此小可之事耳,挥手可定!”言毕,即手书一封,递于法正,言道:“法中书只需将此书交予宋光即可!”
法正大喜,双手接过,贴身收好后,拱手谢过。复又躬身郑重一礼,道:“法正见过南郑侯!”
杨松见此,急上前扶起,愕然道:“法中书此言何意?”
法正答道:“唐公临行有言,若得阳平关,即封别驾南郑侯,领汉中太守!眼见即将功成,故先恭贺之!”
杨松初闻得封南郑侯,不由大喜,再闻仅授汉中太守,顿时不悦,淡声道:“松多谢唐公!”
法正见之,岂能不明其意?忙出言道:“君侯有所不知,唐公治下文武分立,刺史、太守皆只有治政之权,实则并无分别,所重者,爵位耳!”
杨松见说,干笑数声,问道:“敢问法中书何爵?唐公麾下何人爵位最高?”
法正再施一礼,答道:“某不过亭侯之爵,不足挂齿,至于爵位最高者,乃君侯也!似西域都督杨将军,征南庞将军等亦皆为乡侯耳。”
杨松讶然道:“松久闻杨、庞二位将军,战功彪炳,唐公何吝爵位?”
法正解释道:“唐公治下并无封地食邑,故定俸禄极高!似乡侯之爵,已与朝廷州牧持平,若如君侯,年俸已数倍州牧矣!加之太守俸禄,君侯年俸已近万石!实不亚于朝廷所封万户侯!以此论之,何言唐公吝啬爵位?”
杨松见说,惊喜莫名,起身施礼道:“松素知唐公待人以诚,今日见之,果不其然,方才所言,乃戏言耳,还请法中书勿怪!”
法正忙亦起身,躬身道:“君侯爵在法正之上,万不可如此多礼!”
杨松大笑!吩咐设宴相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