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朝廷赈灾来了。
否则的话,谁还能在如今的雍州,保持着这么高贵的仪态呢?
三里、二里、一里……
外圈的难民们开始觉得不对劲。
这些骑兵,好像并没有减速的意思?
当这个念头划过他们脑海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百余丈的距离呼啸而过。
金甲铁骑没有丝毫停顿,就这么着官道,笔直朝着人群冲撞而来。
瞬间,一片惨叫声响起。
断臂,断腿,四分五裂的身躯,飞溅的血液。
铁骑洪流硬生生的碾出来一条血路,直奔城门。
从头到尾,这些马背上的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连一句呵斥都没有。
对他们来说,那些拦在路上的难民,似乎与路边那些,连食物都够不上的杂草没什么区别。
一直到城楼废墟跟前,骑兵队伍才总算停了下来。
从中打马走出一骑,似乎是这只军队的领头人。
“江之鸿,速速前来领罪!”
“江之鸿,速速前来领罪!”
“……”
声浪一圈一圈扩散出去,威势并不比江之鸿教授武道时要小多少。
“别喊了,我在这儿。”
淡淡的声音响起,江之鸿跃上废墟尖端。
“江之鸿,你可知罪!”
骑兵头领厉声喝问。
“知罪?”
江之鸿呵呵一笑,“敢问老夫何罪之有?”
此话一出,那头领的眼神阴冷下来。
“看来,你是不打算配合了。”
头领呵呵一笑,“本将军离京之前,陛下给了两道旨意,你若配合,便是回京再审,若是不配合……”
“你错了。”
江之鸿摇了摇头,“陛下知我为人,雍州之事既然传到了京城,那陛下就绝不会给你两道诏书,不信你可以打开看看。”
将军面色一僵。
他无法判断江之鸿说的是真是假,但他现在已经不敢去打开那道‘配合’的帛书了。
“既然如此……”
将军眯起双眼,从怀中取出帛书,转过身面对了茫茫多的难民。
难民们还没从骑兵草菅人命的悲愤中回过神,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尔等可知,江之鸿根本就不是县令,也不是左都御史,甚至,他都不是朝廷的人!”
被灌注了劲力的话语层层叠叠传开,响彻众人心头。
不是县令?
不是左都御史?
甚至不是朝廷的人?
什么意思?
人们没反应过来。
而江之鸿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抹惨然。
将军展开帛书,高声诵念。
“诏曰!”
“罪人江之鸿,前为左都御史,后为风鼓县县令。”
“然,此皆表象!”
“经血衣卫查明,江之鸿其父,实乃太平道之反贼!”
“其父原在衮州经商,便多有奴役百姓之举。”
“而今江之鸿本人,于雍州蝗灾之际,趁乱裹挟难民,以太平道邪法操纵百万,枉顾人命,枉顾天理!”
“数十载君臣之情,竟是所谋深远,朕心甚痛。”
“然!人有情而国法无情!”
“现由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法司共同批断,江之鸿之举,为不可赦之谋逆大罪!”
“着令定天卫总指挥使薛荣,即刻发兵雍州,镇压叛乱!”
“另,念众难民受奸人蛊惑,降则不杀。”
“贼首江之鸿,务必……”
将军顿了顿,回身看着江之鸿,缓缓道“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
江之鸿脚下一个趔趄。
原来,这天灾啊,真的是陛下在捣鬼。
陛下这是嫌我坏了他的好事啊……
呵呵呵。
江之鸿惨笑。
“我可以带你走。”
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之鸿认了出来,这是许崇的声音。
走?
走去哪儿?
真的加入太平道?
江之鸿摇了摇头。
这时。
靠近城门的难民群中,一个老妪挤了出来。
“放你祖宗十八代的屁!!!”
一句毫无技术含量的脏话,就这么甩到了金甲将军的脸上。
薛荣猛地僵住,有些不敢置信,一点一点的扭过头,“你在跟我说话?”
“除了你,还有谁放屁了吗?”
老妪的脸上满是污渍,但讽刺却赤裸裸的表现了出来,“你说江大人是反贼,要带我们造反,这不是放屁是什么?”
“江大人给我们吃,给我们喝,给我们治病。”
“还教给我们武道。”
“邪法?什么邪法?”
“老婆只知道,练武道可以让我们活下去,让我们所有人都活下去!”
“你说,你不是在放屁是在干什么?”
说完,老妪朝着金甲将军狠狠的吐了一口浓痰。
只不过距离远,力道又不够。
浓痰只落到了马蹄上,没有半点儿沾染到那高贵的金甲。
刀光闪过。
老妪的身体僵住。
先是脑袋掉了下来。
紧跟着身体也歪倒在地。
而直到倒在了地上,脖颈处才开始喷涌鲜血。
长刀指天,薛荣怒吼“列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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