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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雕沉默在原地,静静地望着那边的影像,良久。
他身下的马腿钉在那里,仿佛一尊石雕。
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他林府有两个公子,都是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和白云里龙飞等不学无术之徒不一样,那是林府的骄傲,以后林府光宗耀祖的象征。
很多人都以为像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总是得比起那些混账纨绔们要活得更好一些。
然而,在不久前,他的二儿子在做一件大事情的时候被管阔杀死了。
在今天,他的大儿子,也被一名年轻人一枪捅死了。
林家,绝后。
他本来应该悲伤愤怒的,但是在此时此刻,却怎么也生不出那种心理,剩下的唯有深深的荒谬感,还有梦幻感。
他林雕自问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他就是做的自己觉得对的事情,那么又为什么会有报应?
“公子!”
身后,跟随过来截杀管阔的一名林府亲兵发出一声悲呼,将那种沉默打破了。
和林雕一样,他们也是为林荣林海而感到骄傲,林海死后,林雕并没有冲动地马上对管阔出手,这在当时让他们很愤怒,但是后来,他们理解了林雕,然后直到今天,他们准备为林海报仇的时候,便亲眼见到铁山无杀死了林荣。
这是奇耻大辱、深仇大恨。
“杀死管阔,碎尸万段!”
“杀!杀!杀!”
……
后面的林府亲兵们眼睛都红了,几乎要不管林雕擅自冲锋。
那种差不多的情绪同样弥漫在那些跟随着林荣而来的羽林军中,所有人都几乎要疯狂了。
林雕的脸色缓缓恢复的正常,那种“正常”是变得铁青。
他微微歪了歪头,随后挥了挥手。
那是一个不死不休的信号,林家和管阔的仇恨,已经达到了最高峰。
盔甲声回荡在数条长街上,密密麻麻的人海朝着那里涌动。
林荣的身体倒下,管阔往前一步。
无迹嘶鸣着冲破重围,来到了他的近前,它的身上多出了好多伤痕。
管阔却并没有马上上马背,而是对着铁山无说道:“看起来不太妙。”
铁山无的眼睛里面有着笑意:“你怕了吗?”
管阔摇摇头,问:“为什么只有这么点人,督城府可不只有这点人。”
铁山无仰了仰头,说道:“能够带来那么多人,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陛下已经驾崩、李择南将会登基的消息,普通百姓们暂时还不知道,难道督城府也不会知道?督城府的大多数人本来就不甘心听从你的号令,现如今大多数都已经倒戈,能够带来五十人左右,也是托陛下洪福,那些人还念着陛下的好,或者就是辨得清是非黑白。”
管阔稍稍低了低头,像是有些自嘲:“也是,我的威望,基本上没有,全部都是靠的陛下。”
他的一切,都来自于管清和、陛下、李显岳、丘镜山、驼背老金等人,一直以来,他都像只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侏儒,如今铁山无告诉他这一消息,他本来或许应该会觉得很是苦涩,不过他却并没有,就是稍微有点感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