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6月27日,方先觉在城外布置的所有警戒阵地、突前阵地、阻击阵地和外围阵地全部宣告失守,虽然守卫这些阵地的是第十军的一些小部队,可是日军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其中有一件事情是值得让所有参与衡阳保卫战将士铭记和国人缅怀的,那就是参与守卫阵地的中国军人,没有一个人临危逃脱,没有一个人举手投降,连炊事员在内,所有的士兵们都战死在了自己的阵地上。虽然他们的牺牲,并未能够对整个战局产生很大改变,也没有给守城的主力赢取太多的时间,但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向日军宣告:若想进犯衡阳,那就拿你们的命来换吧!
张小虎被方先觉请到了设在防空洞里的第十军指挥所,作战室里方先觉和葛先才等第十军的主官们早都已经聚集。
“张师长,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方先觉一看到张小虎进来,没顾得上让人家适应一下屋子里的氛围,就直接开口问道。
“都差不多了,欠缺的一点也在有条不紊地准备,请方军长放心。”张小虎微笑着回答,他其实是有点小意见的,方先觉这样问,在他看来是对二十师的不信任,如果是孙玉民的话,压根就不会这样问,而只会说“那里我就交给你,不要让鬼子在你面前前进半步。”虽然看起来这两句话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是听起来的人会有两种不同的感觉,前一句有着怀疑的味道,而后一句则是赤裸裸的无条件信任。
“放心!放心!对于孙将军的部队,我一百个放心。”方先觉似乎是察觉到了张小虎话里的些许不悦,忙笑着连说了两句放心。
“说来也惭愧,截止到目前为止,我部在衡阳城外的阵地已然全部失陷,估摸着鬼子明日就可开始大规模攻城了!”方先觉接着说道:“张师长,你和孙将军联系上了没有?十二军的其他部队什么时候能够赶来?”
“还没有!”张小虎实话实说,进到衡阳已经两日,可真的没有和孙玉民联系上,这不免让他也有些着急,他倒是不担心老大会出什么事情,因为有十二军三师一旅在,鬼子就算是想打什么歪主意,也是白日做梦。他着急的是,现在鬼子已经四面围城,老大想要进城会合,难度将是相当的大,恐怕会有很大的伤亡。
“也不知道孙将军那边倒底是什么状况,真让人担心啊。”这倒不是虚伪的表现,方先觉对于孙玉民那倒是真的佩服之至。
“我们军座不是个凡人,我想也用不着咱们在这瞎想瞎揣摩瞎担心。”张小虎没有把面前这个中将军长当成长官,而是像平级一般的口吻交谈,他接着说道:“方军长,我记得湘江上的桥你都命令炸掉,为什么我看到青草河上还有一座桥?咱们既然打定主意死守,还留着这座桥做什么?难道有人还想留着条后路?”
张小虎所说的这座桥位于城北,附近百姓都叫它为草桥,它就架在青草河即将汇入湘江的河道上,桥旁边有着名闻天下的石鼓书院。虽然这座桥比不得湘江上横跨的公铁大桥,但是也连接着北城的生命线。
方先觉原本打算留着这座桥,以备不时之需,可现在听张小虎的语气,的似乎是怀疑自己坚守衡阳城的决心,当即冲着第三师师长周庆祥说道:“马上给我炸了这座桥,第十军誓与衡阳共存亡,草桥已经用不上了。”
炸桥、削壁、聚集兵力、拢集物资、撤退百姓,方先觉和张小虎他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是死守和等待着老蒋和薛岳的外围合击的兵力了。
在沙盘上再次军棋推演了一番后,结果非常令人不满意,让在场的这些军事主官眉头都笼罩了一片乌云,几乎每个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咱们现在虽然有着数万兵力,可是相对于这么大一座城,兵力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现在几乎把所有的作战部队都投入到了前沿阵地,没有留下任何兵力做预备队,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接替方先觉出任预十师师长的葛先才讲出了众人的担忧所在,然后把目光投向了也同样皱着眉头的张小虎身上。
其实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大致清楚方先觉请他来的目地,第十军担负着大部分衡阳城的防卫,兵力肯定是不够的,而自己的部队除去防卫停兵山、高岭、江西会馆一带主阵地外,就只还有一个张家山的阵地,九个团肯定是不可能全都放上去的,所以他断定,方先觉是想让二十师留出部队来,充当整个守城部队的预备队。
按道理来讲,方先觉是目前衡阳城防的最高长官,让二十师分出部队来充当守军的预备队是天真地义的事情,可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充当预备队的这部分二十师的部队,将会直接由方先觉来指挥,而他不想让张小虎产生一种自己想把这些部队据为己有的想法,让孙玉民觉得自己有心凌驾与他之上,所以才会非常的为难,这才在战前让张小虎跑了这一趟。
“我可以抽出一个旅三个团的部队来担负预备队的任务。”与其让人家这么为难的开口,倒不如自己爽快一点,主动提出来。
“真的吗?”方先觉格外的欣喜,他刚刚还在为难着怎么开口,不得已和葛先才唱了出双簧,没想到张小虎居然自己提了出来。
“当然,我们十二军的人从来说一不二,一口吐沫一颗钉。”
“那预备队的指挥……”方先觉故意吞吞吐吐地说话,而且还故意不把话说完。
“当然是方军长你了?”张小虎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他不止一次听孙玉民夸奖过方先觉,所以在他的心目中,已经先入为主地把方先觉划为了好人和值得信赖的这一类人当中。孙玉民在张小虎心目中那是神圣般的存在,能得到他的欣赏,这个人肯定会差不到哪去,这也是他敢于这样说和这样做的最主要原因。“不过,方军长,我有言在先,分出一个旅的部队充当预备队只是我私人的意思,如果到时候我们孙军长到了后,他要收回兵力,你这边可不得加以阻拦。”
“这是当然!”
方先觉压根就没存什么坏心眼,只要孙玉民到来,别说是还回这个旅的指挥权,就算是让他把整个第十军的部队交由其来指挥,他都不会推脱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