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将军,刘将军确实是输给了你,可是也希望你看在大家都是西北军的份上退让一步,不要咄咄逼人,道歉的事情我们可以私下进行,若是真让刘将军当着所有新军的面给你下跪,今后你让他在军营如何自处?”
“是啊季将军,我们都愿意承认你厉害,你这四品将军完全实至名归,也请你高抬贵手,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今后好好相处,我们也绝不会再对你持有任何偏见了。”胡祥一认真的保证道。
张子六也爽快的开了口:“季将军,我们愿赌服输,承认我们确实输给了你,所以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赌约我们私下解决行吗?”
季君月唇边邪肆的弧度多了一丝浅浅的嘲讽,人就是这样,当自己处于高处占理的时候从不知道替被人着想,从不会替别人考虑事情这样做了会给别人带来多么难以承受的后果。
等到事情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处于弱势的一方变成自己的时候,才会想到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是难以承受的,然后以弱小的姿态要求对方让步,用和平和道德绑架约束对方必须退一步。
多么的可笑,多么的令人心凉。
就连祈求和道歉都显得高高在上,仿似她就该原谅,就该退一步,就该给彼此留下颜面。
若非是想着她要在这西北站稳脚还需要西北老军的协助和支持,离不开他们这群西北老军,也绝对不敢与他们彻底撕破脸皮,他们又怎么有胆子在输了的情况下还如此理所当然高高在上!
“若本将军不愿意退让,你们这群西北老军是不是打算从此与我季月为敌了?”
季君月嘲弄的看着几人,世俗规则人情往来,那是建立在彼此需要的情况下,只可惜,她是对方需要权衡让步的一股力量,对方却不是她需要权衡让步的助力,还不够资格让她为了权衡利弊而委屈了自己!
开口的张子六几人顿时被季月一句嘲弄的话呛的语塞,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尴尬,这份尴尬中还有着一丝丝被戳穿心思的羞恼。
毕竟有些东西你知我知,是不能道破的潜规则,这样被揭露出来,总是打破人与人之间的处世之道,让人不喜。
但这份不喜何尝不是一种被揭穿了道貌岸然的伪装后的一种恼怒呢?……
夜砚等人也没想到这群西北老将会如此自以为是,甚至到了现在还不思悔改的认为季月就必须退让。
虽说站在对方的角度看问题,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在不熟悉季月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会觉得这件事情退让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就包括他们这些身为季月的亲卫,在来沙场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从听了季月的话以后,他们才算是头脑清明,似被打开了人生另一条大道一般,所以现在再听到这群西北老将的话后,才能忽略双方利益看到最本质的东西。
态度,想法,他们哪一个有着失败者该有的样子,反而理所当然的让人讨厌。
“输了就是输了,竟然还在这里咄咄逼人,原来西北的老将都是一群输不起的小人!”功勋有些不高兴的出声嘲笑道。
夜砚则平静的开口:“既然是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昨日可是刘将军自己要跟季将军比试的,也是他答应的赌约,当时可没有人逼他,反而是你们在逼着季将军与你们比试,现在输了,竟然连个态度都没有,仍旧不思悔改的来逼迫季将军,好在这西北大部分都是新军,否则要所有士兵都跟将领一个样咄咄逼人出尔反尔,这西北就算守得一时,也守不了一世!”
素来脾气温和的夜砚,第一次说出如此严厉苛责的话来,显然他也是被这群老将惹恼了。
其实若换做之前他听了这样的话虽然会不喜,却也不会愤怒,因为考虑到种种利益,退让确实是最好的抉择,可是刚才听了季月的一席话,他的思想也突然得到了升华,进入了另外一个更远的高度,这高度中也多了以往没有的魄力。
知道了退让并非是唯一的选择,破而后立才是最为正确的方式,现在自然更加见不惯这些人的自以为是。
胡祥一等人顿时被说的愤怒不已的同时也有些无地自容,确实,他们根本没有拿出一个求人真正该有的态度,其实就算季月赢了,就算他收服了新军,还是让他们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所以他们还没有真正将季月这个将军放在了心里,开口求人的语气自然也就失了求人的态度……
贺元连忙出声打圆场,友好的看着季君月笑道:“季将军千万别误会,他们在军营呆惯了,都是些粗人,没多少文化,说话也就失了准头,属下替他们道歉。”
“季将军的大才让属下们真心佩服,今日并没有要逼迫和威胁季将军的意思,只是大家今后就是出生入死的同伴了,希望季将军看在都是西北军的份上,给刘将军留几分脸面。”
沈辕从头到尾站在一旁没说话,其实他也是赞同这赌约私下履行的,毕竟和平解决比彻底撕破脸对季月,对目前的行事都更为妥当。
只是刚才胡祥一几人说的话确实有些不入耳,那态度连他看了都恼怒,何况是季月。
季君月也懒得再跟几人打官腔浪费时间,直接越过众人看向了站在人群中低头闷不出声的刘素礼。
“刘将军从头到尾都不出来说一句话,是打算夹起尾巴做人了?昨日那份勇气和大胆呢?还是你的气魄只有在质疑别人的时候才会出现?到了你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的时候那气魄就自动消失不见了?”
一连四句问语说的缓慢流利,语音性感动听,可又带着几分压迫人心的气势和咄咄逼人的凌厉。
也让刘素礼越发窘迫惭愧,他原本也是有些觉得输了还要对方更改赌约有些羞人,可为了西北老军的脸面,他只好装一次鸵鸟了。
可是现在听到季月不急不缓充满鄙夷凌厉的话语,让他整个人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再没脸见人了。
昨天是他嚷嚷着要与季月比试的,赌约也是他答应的,昨日的种种还历历在目,今日他就认怂的龟缩起来,简直让自己都无比鄙夷。
就在刘素礼开始自行鄙夷惭愧的时候,就在周围老将打算开口帮刘素礼说话的时候,季君月仍旧盯着刘素礼一个人,在旁人要开口之前抢先开口了。
“刘素礼,你不是我身后的新兵,你也不是西北普通的士兵,你是将领,是西北所剩不多的老将,为了能够减少我们彼此的矛盾,我来带西北之前还特意打听了你们的为人脾性,希望能够尽量避免摩擦。”
说到这里,季君月缓缓的笑了,一双凤目却一瞬不瞬的看着刘素礼,一步步朝着他走近。
“听闻刘素礼刘将军,为人直爽忠义,勇猛讲义气,敢作敢当是条汉子。”
语落,季君月也走到了刘素礼面前,所过之处贺元等人下意识的退让开来,季君月走到距离刘素礼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
刘素礼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她,一眼就望进了她那双幽妄邪冷、带着点嘲讽和失望的凤眸中,然后他看到了她唇边惯有的邪肆笑意,淡淡的并不深邃,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冷漠和讽刺。
“可是,我看到的是什么呢?有勇无谋说话不过大脑,凭着一腔所谓的直爽和勇敢顶撞比你官位高的将领,丢了西北老军该有的风貌和礼仪,视为愚蠢!”
刘素礼面涨红,恼怒的想要开口:“你……”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被季君月严厉的声音淹没了。
“选择二十万新军训练的沙场作为比试场地,让西北一众新兵士兵看着两个将领因为不合而比试,当场作弊还输了,丢了西北老军的脸面,更蠢!”
“你!……”刘素礼面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不止是刘素礼,就是周围的一众西北老将的脸也都跟调盘一样。
“季将军!……”
一个个想要开口说什么,仍旧被季君月咄咄逼人的严厉语音还阻止了。
“三场比试一场未赢,最后还被五个新兵制服,到了该敢作敢当履行赌约的时候,出尔反尔临阵逃脱,比敢作敢当当众下跪道歉还要丢了西北老军的脸!”
“季将军你!……”面漆黑的众西北老将。
“我……”面黑红的刘素礼。
“不……这已经不是丢脸的问题,而是在充分告诉我们所有新兵,西北老军就是一群言而无信敢做不敢当的孬种!更是一群仗着资历就为虎作伥肆意妄为视礼仪规矩为无物,没教养没脑子没信誉没能力没勇气没魄力的孬兵!”
“……”刘素礼的脸白了。
“……”狼狈不堪的一众西北老将。
“如此,你让二十万新军如何还敢信任你们是出的将领,在今后上了战场如何还敢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一群敢做不敢当、心智不坚、出尔反尔的人?毕竟这是会要人命的!”
一通严厉的话下来,说的众人再无反驳的力气,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季月面上的冷漠严厉,看到他身后一众新兵失望质疑的眼神时,西北一群老将包括韦袁在内,全都面狼狈又羞耻。
季月这番毫不留情词严厉的斥责,打的一众西北老将措手不及,一通教训下来,竟让他们有种无颜再站在这里的窘迫,甚至根本不敢去看众新兵失望的神。
也彻底发现自己一行人真的将西北老军的颜面丢尽了,这一切不是季月造成的,而是他们自己的放纵造成的,这不仅仅是丢了他们自己的脸面,更是丢了已经战死的褚大将军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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