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刘城主,虽然名义上属于天庭之臣,但实际上却是犄角旮旯里的小人物。就像世俗王朝的一个边陲县令,朝廷有哪个高官会挂心?
他的实力也不过神仙境而已,做一方豪强尚可,但面对太一门这些精英人物,当然是半点也不敢放肆。
“长老,此人料想不敢有所隐瞒。想来幽冥鬼域那边,只怕是已经全军……”
那背负长剑的青年盯着刘城主看了片刻,随即缓缓起身,向台上抱拳回禀,话没说完,忽听外界一阵骚动。
“嗯?”
宝座上始终闭目眼神,似乎将这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长须中年人,突然勐地睁开眼睛,发出一声轻咦。
“去外面看看,有我们的人到了。”
随着他一声吩咐,立刻有人领命,闪身向殿外掠去。
其余众人虽然惊诧又好奇,但也不敢多问,于是纷纷翘首以待。
不多时,几道浑身沾染血迹,气息萎靡而混乱的身影,从殿外鱼贯而入。
“原来是苍恒子师兄,怎么伤成了这样!”
“师兄乃是金仙级真传弟子,不仅在门中,便是在外界也是颇有威名,竟然受伤如此之重……怕是当真遭遇了大敌!”
“废话,若非遭遇大敌,门中岂会派长老亲至?传说连南宫……”
“全都噤声!长老要问话了!”
随着长须中年人的目光望向众人搀扶的苍恒子,还有几名模样凄惨的太一门弟子,众人立即停止了议论,场间当即恢复寂静。
“苍恒子,究竟生了何事,是何人敢向我太一门开战?”
“长老,初时挑衅者,自称乃是苍云宫,因其人马众多,我等处于劣势,故而向宗门求援……但后来杀得我等死伤惨重的,却是以道元真君为首的一帮匪徒……”
苍恒子早就跟柴信商议好了种种说辞,这会儿应答下来,自然是毫无破绽。
总之,就是将柴信从整件事当中抹除,将罪魁祸首定义为了道元真君背后的一帮人。
“道元真君?此子我也听说过,颇有些天资,但当初其宗门被灭时,不过是金仙修为,纵然这些年仓促突破到了祖仙,你等有南宫宵为首,如何能死伤得这般惨重?”
长须中年人眉头微皱,眼神中刺出一抹冷意,似乎在试探苍恒子的虚实。
对此,苍恒子当然也早有准备,立刻答道:“那道元真君初时确实并非南宫师兄的对手,不过却在危急关头服下了一颗龙血增元丹,战力顿时暴涨,杀了我等一个措手不及……”
“龙血增元丹?原来是这东西……这是太清道的秘传神丹,怎会落入那道元真君一个丧家之犬手中?莫非,这其中的阴谋,其实还跟太清道有关?若是如此,只怕事情要比想象中更加棘手了。”
长须中年人眉头皱得更深,随即一遍遍追问事情的细节。
既是在思索背后的隐情,同时也在试探苍恒子是否已被策反。
以他的实力,当然不可能看得出苍恒子已被渡化——实际上除非是灾皇或天君亲至,其他太一门之人,都绝对看不出破绽。
如今的造化神玉,也已经今非昔比。
主要还是狐疑,若是连南宫宵都逃不脱,这个苍恒子又是如何留下性命的?
“弟子之所以能侥幸逃脱,其一,是当时道元真君被南宫师兄所牵制,顾不上追杀我等;其二,则是当时偶遇一位高手,救下了我等……”
苍恒子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当即毫不犹豫地问道。
众人顿时被引起了注意,长须中年人更是挑眉追问:“高人?什么高人,能在那等状况下救得你等?”
“那人自称恒宇道人,其修为似乎是祖仙境,对我太一门甚为仰慕,故而出手相救……”
苍恒子终于把话引入了正题。
“恒宇道人?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家伙,好歹也是位祖仙,怎么从未听过?你们可曾听闻过此人名号?”
中年道人转头询问众人,脸上疑惑之色更重。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同样从未听过。
“长老,那道人就在殿外,希望能够得到引荐,加入我太一门。他毕竟于弟子有救命之恩,所以弟子便自作主张,带他来此……”
苍恒子赶忙抱拳道。
“就在殿外等候?还想加入我太一门麾下?收不收且不说,既然救了我太一门弟子,倒是不能不见……来人,去将那道人请进来吧。”
中年道人眼光流转,脸上神色不定,难以看出究竟在想些什么,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
很快,在弟子的引领下,一位看上去三十来岁,样貌清俊的道人从殿外迈步而来,正是已经彻底改头换面的柴信。
以柴信对大变化术的造诣,再加上造化神玉的辅助,哪怕至仙、圣仙当面,也几乎不可能看出任何端倪,更何况眼前这个区区半步元仙?
“道人,这位便是我太一门太上长老!”
那领路弟子介绍道。
“散修恒宇道人,拜见太一门太上长老!”柴信面上顿时显露出激动之色,似乎对太一门的高人敬仰已久。
中年道人挥挥手,示意周围弟子退开一些,他的眼眸之中闪过澹澹的光辉,似乎在审视柴信的一切。
不过,他这一切做得虽然隐秘,但却根本逃不过造化神玉的感知。
在造化神玉的屏蔽之下,他没能发现任何异常,甚至理所当然地觉得柴信就是一位祖仙。
毕竟柴信麾下镇压过两位祖仙,对相关奥秘早就研究透彻了,以造化神玉之能,伪造一下气息再简单不过。
“你便是恒宇道人?果然是祖仙境界,散修能修炼到如此地步,倒也难得……”
中年道人前一刻还面带笑容,不过突然间脸色就冷冽了下来,目光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杀机,浑身气势陡然爆发。
“说!你到底是谁,如此费尽心机,想要潜入我太一门,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依我看,此次南宫宵等人遇难,应当与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随着他的气势爆发,整个古城的气温都骤然下降,刹那间寂静下来,变得落针可闻。
所有城中生活的人全都惊恐地匍匐在地,身躯无法动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