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家古代的写实艺术成就非常高,如秦始皇兵马俑,汉代青铜错金银犀牛,写实工艺领先世界。”
对于这一点,没有学生出声反驳。
中华家两千年前的写实工艺可以吹爆。
“不过,艺术形式会随着人与自然的关系逐渐出现变迁分化。
我们先看中华。
中华家驯服了洪水,开垦了农田,自然让老祖宗们安定富足,故而老祖宗们对自然产生了亲切感。
于是在与自然长期和平共处的关系中,中国画与自然融合,产生了‘大音希声‘、‘天人合一‘这种老庄思想。
同时,个人形体在自然中被慢慢忘却,文人们融入一种更加广袤的感动中,开始追求‘道’,追寻精神。
通俗来说,就是中华家的文人由最开始的写实,聚焦到于精气神层面,精神修炼好了,才能创作出好作品。
古人言‘画分三科’。三科分别是人物画,山水画,花鸟画。
人物画,画的是人类社会体系。
山水画,画的是人与自然。
花鸟画则是各种与人和谐相处的生命。三者结合,便涵盖了古人天人合一的思考。”
说得好有道理!
秦淮旁征博引,引经据典,解释中还穿插着专业知识与理念,原本枯燥的讲课,在秦淮嘴下,变得津津有味了起来。
“再看起源于古希腊的西方艺术。古希腊属于海洋文明,为了生存,古希腊人不得不克服恶劣的自然,因此,他们与自然对抗,憎恨自然,故而他们并不以自然为美,而是以人为美,如此衍生出来的艺术形势就是精确的素描。”
秦淮敲了敲黑板,在希腊下面写上了素描,个人形体几个字。
在中华下方则写下了精气神,天人合一七个字。
“我们的艺术,由写实发展到忽略人的存在,以精气神驾驭笔墨,完全是超前的发展。”
“不信你们把目光转向西方,十四世纪,当西方从草原游牧安定下来后,印象派抛弃精致的素描写实,开始走模糊路线。
野兽派不再讲究透视和明暗、而放弃传统的远近比例与明暗法,采用我们一惯使用的平面化构图、使得阴影面与物体面的强烈对比。
至于毕加索,后期的画作有很多线条都类似书法字迹。
还有蒙德里安的《红黄蓝的构成》。直接把曾经的斑斓的西方色彩减成了三种。
西方艺术的发展,是基于生活安定,游牧理念逐渐改变。
但他们现在所发展的,其实我们早就发展两千年了。我们一千多年前就开始安定,故而西方近现代派系,在我们的古画中都能找到声影。
毕加索越来越注重线条勾勒,黑色的线条与书法笔画异曲同工之妙。
蒙德里安的画作,直接将画布涂成不同颜色的小格子。
但我们很早以前就开始玩类似的极简模式,譬如由色彩斑斓的写工笔画,转为使用黑墨与白纸。
当西方开始发觉人物感情神态气质时,我们魏晋时期的著名画家顾恺之就针对人物画提出“神形论”,注重体现人物的精气神。精气神才是中国画的精髓啊。”
秦淮叹息了一声。
“如今,许多画家嘴里嚷嚷着革新国画,然而却是邯郸学步。
西方的没学成,国画笔墨中蕴含的骨气、神韵、丘壑、品德修养亦荡然无存,变成了四不像的群魔乱舞。
这种革新,不要也罢!”
学生们一身的鸡皮疙瘩,秦淮真的敢说啊。
就不怕被某些人带节奏吗?
然而秦淮好像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淡定安然:
“相比于西方绘画的视觉冲击力,国画十分含蓄,门槛颇高,如果说西方绘画可以一见钟情,那么国家则是日久生情,越品越有意境。
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现在西方绘画日渐难懂,不正是国画曾经走过的发展规矩吗?”
“好像真的是这样!”
台下的学生眼前一亮,秦淮的这个理论,貌似无可辩驳。
翻开艺术史,便会发现,西方艺术发展直到十四世纪还停滞不前。
当他们征服了自然,开始安定之后,才开始文艺复兴。
而他们由写实具象走向抽象、走向把个体融入自然……这一条路,中华家早已走了整整两千年。
所以到底要革新什么呢?
“当然,学一些和我们截然不同的立体构图还是可以的,中华民族一向包容。
但要说用西方的艺术理念改革国画,把国画的精髓改得面目全非,抱歉,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秦淮观点鲜明,一点儿也不含糊。
他生活的年代和一百年前截然不同,故而态度也与前人天差地别。
就好像曾经伏尔泰在著作中写道:中国的政治体系是世界上最完备的体系。
然而伏尔泰之后,西方迅速崛起,中华没落,这套政体在其它思想家的著作中就成了最黑暗的体系,被贬得一文不值。
同理,今天有人自豪的说:联合国报告书最薄的一本就是中国的。
这是自豪自信。
但一百年前,许多有识之士认为必须废除汉字,只有使用英文才能救国。
拳头即是真理这句话完全正确。
秦淮回头看了一眼黑板,他要讲的东西都差不多了。
“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各位,文化自信不能丢,但也请睁开眼睛看世界,今天我们可以学习世界各地的优秀文化。
爱默生曾经在《论艺术》一书中说过:‘尽管我们要到全世界寻找美,但你必须身上带着美,否则你就找不到美。’
所以不管未来你们将走到哪个国度,走到世界的哪一座山,你们‘身上带着的美’其实就是中华家五千年的传统文化积淀,请务必将这份积淀……自信满满的保管好!”
秦淮表情凝肃,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听得这话,学生们面有感动。
“你们身上带着的美,其实就是中华家五千年来的传统文化积淀。”
这句话真好啊。
学生们一脸遐想,他们看到讲台上的秦淮身上粲然发光,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可却莫名耀眼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