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云霄浑身一震,抬头望着僧人,越发迷茫不解道:“师兄此话怎讲?”
僧人沉声道:“大隋皇帝无道,天下即将大乱,真正的天下之主已经出世,而我正是遵从师父的法旨,潜入草原,辅佐草原各族,以待天下之主归位――”
“……”
樊云霄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震惊得木然了。
僧人看了樊云霄一眼,接着说道:“而你却深陷在隋军之中,为了杨广的一己私欲,对草原各族悍然发动战争,你说你是不是助纣为虐?”
僧人的话语像钟鸣一般,在樊云霄耳边嗡嗡作响,有那么几个恍惚间,他也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做了一件极错的事情。
就在樊云霄的心智几乎迷失在虚无缥缈的悔恨当中的时候,杨浩的身影一下子浮进了他的脑海,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僧人一直留意着樊云霄的变化,刚开始看到樊云霄眼神迷离的时候,脸上尚挂着淡定自若的微笑,而见到樊云霄眼睛里最后灵光恢复,神色才一下子变得阴厉起来。
樊云霄却没有注意到僧人的神色变化,只觉得自己要像师兄解释清楚,急切道:“师兄,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不是大隋主动开战的,是突厥人先屠大隋城池,我们才反击的,而且……而且……刚才师兄那些话,实在……实在有些……”
僧人冷冷道:“你是想说大逆不道,对吧?”
樊云霄连忙摆手,否认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师兄说的这些太突然了,而且只要有秦王殿下在,天下就一定不会大乱!”
最后一句话,却是说得斩钉截铁,透露出无比的信心。
“住口!”
僧人沉喝一声,打断了樊云霄的话。
“师兄……”
樊云霄下意识朝僧人望去,只见僧人眼睛里忽然神光大放,他与僧人目光对上,只觉得眼前一闪,脑袋里轰的一声,便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知觉了。
“嘛呢叭,咪哞咩……”
僧人眼睛里神光越发炽烈,口中不断地重复着晦涩至极的咒语,随着咒语的响起,樊云霄像失神了一般,摇摇晃晃,随着僧人的唇动,身体一下下打着颤。
僧人见状大喜,口中咒语越发繁密。
而樊云霄脸上时而痛苦,时而轻松,时而又像是一个白痴,脸上浮现出诡异的表情来。
僧人正在施展的是一门秘术,可以轻松夺人心智,只要中了此术,任何人都休想再清醒过来,唯有施术者亲自唤醒,方可解除。
此术威力极大,后遗症也极为严重,被施术者即便被唤醒之后,神智也会受到极严重的损伤,轻则头痛数月,重则彻底成为白痴。不到万不得已,绝少有人施展此术,显然僧人并没有将樊云霄的安危放在心上。
僧人念诵了好一会,额上微微出汗,直到看到樊云霄呆若木鸡,才长舒一口气,停了下来。
“坐下!”
僧人手里捏了一枚古怪铜铃,轻轻摇晃了一下,随口说出了一个指令,果然丧失心智的樊云霄闻言,乖乖盘腿坐在了地上。
“带我去你的营帐!”
僧人又轻轻摇了摇铜铃,如此下令道。
樊云霄耳朵动了动,神色木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走,僧人脸上一喜,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沿着樊云霄之前来的路返回,在快出了小巷的时候,僧人忽然心生警兆,一股极危险的感觉浮上了他的心头。
“停!”
僧人借着微弱的星光,勉强看清了小巷前方的阴影中,一个小小的黑影伫立在那儿。
“你是什么人?”僧人开口问道。
黑影动了动,咧嘴笑道:“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秃驴,你大半夜闯进城中就为了装神弄鬼吗?”
声音稚嫩、清脆,又带着一些满不在乎。
僧人听到黑影的声音,愣了一下,凝目看了黑暗中的小身影一眼,脸色忽然大变,颤声道:“道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竟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小道玄抱着手臂,好奇望着迷失了心智的樊云霄,正看得津津有味,听到僧人的惊呼,不由讶道:“咦,你认识我……不对!这不是你原来的样子!”
话未毕,身形电射,径直扑向了僧人。
僧人反应也是极快,不敢和小道玄交手,一掌把樊云霄击向小道玄,人却是冲天而起,想要夺路而逃。
“哪里走!”
小道玄怒喝一声,避开了被僧人掌力击打的吐血的樊云霄,同样身形一展,飞了起来,单脚在墙壁上一蹬,继续扑向了僧人。
眼看就要拦下了僧人,小道玄却瞥见僧人嘴角一抹冷笑,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极大的危机!
嗡――
一道足以炸裂空气的冷光,电射而至,直取腾身在空中的小道玄的要害!